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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兄弟,你这盆‘黄技师’苗子是不错,但五百块?你这是拿我白脸张当冤大头宰呢?”一个面色苍白、穿着时髦皮夹克的中年男人猛地瞪大眼睛,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尖利,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眼神却像钩子一样钉在陈锋怀里那盆嫩黄似玉的君子兰上。

这里是站前广场旁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深处,只有远处路灯的一点余光勉强照亮。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的酸腐味。大刘挡在胡同口,紧张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手心全是汗。

陈锋面对白脸张的夸张反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轻轻掀开盖着幼苗的旧报纸一角,让那抹鲜亮的黄色在昏暗中更清晰地展现出来。“张老板是行家,应该看得出这苗子的血统。纯正的‘黄技师’,叶片宽度超过七公分,脉纹清晰,‘窗’面如脂,根系健壮无损伤。这样的品相,再过半年,市场价翻三倍五倍都不止。我急用钱,才这个价出手。您要是没兴趣,”他说着就要把报纸盖回去,“南关的乔四爷,或许能识货。”

“哎,别急嘛!”白脸张连忙伸手虚拦了一下,脸上挤出笑容,眼神却更加闪烁。他确实急需一批好货去打通一个南方来的大客户,普通的货色人家看不上。这盆“黄技师”品相极佳,正是他需要的敲门砖。而且对方提到了乔四,看来也不是完全不懂行的生瓜蛋子。

他围着陈锋转了小半圈,搓着手,压低声音:“兄弟,实话跟你说,这年头现金谁不紧?五百块,数目太大了!这样,三百五,我马上点钱给你!外加二十斤全国粮票,怎么样?”他试图展现自己的诚意。

陈锋却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五百,一口价。只要现金。粮票,我自己有。”他拍了拍自己的帆布包。他知道,对于白脸张这种混迹黑市的掮客来说,五百块绝对拿得出来,对方只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白脸张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他盯着陈锋,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松动,但只看到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他咬咬牙,伸出四根手指:“四百!最多四百!这已经是天价了!兄弟,见好就收,这站前广场水浑得很,揣着好东西,夜长梦多啊!”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陈锋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冷意:“张老板,看来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告辞。”他毫不犹豫,抱着花苗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等等!四百八!”白脸张见他真要走,顿时急了,一把拉住陈锋的胳膊。

“五百。”陈锋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语气斩钉截铁。

空气仿佛凝固了。胡同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白脸张内心激烈挣扎的沉默。远处火车的汽笛声悠长地传来。足足过了半分钟,白脸张猛地一跺脚,脸上闪过一丝肉痛和决绝:“妈的!算你狠!五百就五百!今天算我老张栽你手里了!”

他不再犹豫,迅速转过身,背对着陈锋,撩起皮夹克和下摆的毛衣,从贴身裤腰上一个特制的布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他手指沾着唾沫,就着微弱的光线,飞快地数出五十张,又反复数了一遍,这才狠狠心,塞到陈锋手里。

“点点!五十张,一张不少!货给我!”他声音带着完成一笔巨款交易后的虚脱和急切。

陈锋接过钱,指尖感受着纸币特有的粗糙质感,心中也涌起一股热流。他没有仔细清点,只是大致捏了捏厚度,便顺势将怀里的花苗递了过去。“合作愉快,张老板。”

白脸张一把抢过花苗,像抱着绝世珍宝,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他看了一眼陈锋手里那厚厚一沓钱,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兄弟,钱收好,赶紧离开这儿。最近这边不太平,好几个‘佛爷’的人都折了。”

陈锋心中一动,知道这可能就是雷爷所说的“风向”开始收紧的迹象。他将钱迅速塞进帆布包内层的暗袋,拍了拍:“多谢提醒。后会有期。”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守在胡同口的大刘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融入站前广场熙攘的人群,几个拐弯就消失不见。

回到那间狭小破旧的旅社房间,反锁好门,陈锋才将那一沓钱全部拿出来,放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大刘激动地凑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哥,咱们……咱们真的卖掉了?五百块!我的天爷!”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锋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拿起那沓钱,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重量。“成本五百,卖出一盆,净赚五百。我们现在手里,还有一盆价值只会更高的‘和尚头’,加上这五百现金。”他顿了顿,说出一个让大刘几乎晕厥的数字,“我们现在,能动用的资金,已经超过一千块了。”

一千块!在这个工人平均月薪不过三四十块的年代,这是一笔名副其实的巨款!大刘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只会嘿嘿地傻笑。

然而,巨大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陈锋冷静地将五百元钱重新藏好,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白脸张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们怀揣着远超常人想象的巨款和另一盆价值不菲的君子兰,如同黑夜中举着火把的孩童,已然成为了无数隐藏在暗处目光的猎物。

携带巨款和剩余一盆珍贵花苗,他们已成为黑市中最诱人的目标。是立刻冒险去寻找下一个买家尽快脱手,还是想办法隐藏行踪,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