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又鼓了。
这次不是轻轻一颤，是像里头有东西在喘气，一起一伏，节奏和楚星河的呼吸对上了拍。
他站在北境冰渊的入口，寒风卷着雪粒往领口里钻，身后三人全盯着他手里的包。
“你那玩意儿……是不是快孵了？”萧雪瞳退了半步，算盘都忘了掏。
“别瞎说。”墨轻歌眯眼，“卵还没找到，哪来的孵。”
敖昭昭没吭声，尾巴尖悄悄缩了缩，刚才那股心口发闷的感觉又来了，像是有人拿根线在她心脏上轻轻扯。
楚星河没理她们，低头拉开拉链。
月光斜照进来，照在那颗圆滚滚的东西上——温润、暗红，表面浮着细密裂纹，像干涸的河床。它确实像颗蛋，但又不像，更像是……一块被雕成蛋形的石头，偏偏还带着温度。
他伸手碰了下。
蛋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行吧。”他合上包，“走。”
冰渊底下是禁地入口，玄机子说的龙骨祭坛就埋在这片雪原深处。他们一路踩着月光过来，地图早就失效，导航符闪了三下直接黑屏，最后还是靠这颗蛋——每当它震动加剧，往前走就没错。
雪越积越厚，脚印刚留下就被风抹平。
突然，前方地面塌了半寸，雪层下露出一截白骨，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交错成拱门形状，隐约能看见里头刻着龙语符文。
“到了。”楚星河踩上骨拱，咔嚓一声，整片雪地开始移动。
不是错觉。
脚下的冰层缓缓滑开，像两扇门被推开，露出底下幽深的洞口。月光顺着裂缝照进去，映出一条由碎骨铺成的小径，直通深处。
“这地方……会自己开门？”萧雪瞳皱眉。
“不是开门。”墨轻歌握紧匕首，“是它在等我们。”
敖昭昭咬着嘴唇没说话。她认得那些符文，和当年封印她的咒印一模一样。
楚星河走在最前，背包贴着胸口，蛋的震动越来越密。越往里走，空气越暖，雪到了洞口就不再往下落，仿佛被什么挡住。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一片开阔地。
正中央立着一尊巨像——龙形，盘踞成环，头颅低垂，双眼紧闭。它通体漆黑，像是用整块黑曜石雕出来的，表面布满裂痕，有些地方还渗着暗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龙蛋上。
那颗蛋，比楚星河包里的大了三倍，外壳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内部有光流转，忽明忽暗。
“这……才是真龙之卵？”萧雪瞳声音压低。
“不。”楚星河盯着雕像，“这是守门人。”
话音刚落，雕像睁眼了。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可那双空洞的眼窝里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目光直勾勾落在楚星河脸上。
“人类。”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像是说话，更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你为何而来？”
敖昭昭当场跪了下去，双手抱头，牙齿打颤。她看见了——三百年前的那天，祭坛上，一群人拿着半块信物，念着咒语，把她按进副本，而那颗蛋，就在他们身后发光。
萧雪瞳抬手结冰，想探查雕像，冰刃刚成型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碾碎。
墨轻歌瞬间进入潜行，可影子刚拉长，就被地面吸了进去，整个人被迫显形。
“别动。”楚星河抬手拦住她们，往前走了一步，“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弄清楚一件事。”
雕像的火焰眼盯着他，没说话。
“你们当年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他问。
蛋在包里猛地一跳，像是撞到了心口。
下一秒，雕像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缓缓闭眼，火焰熄灭，整座石像开始崩解，一块块碎片化作光点，如星河倒流，尽数涌入脚下的裂纹龙蛋。
蛋壳上的裂纹开始愈合，光芒由暗红转为纯金，悬浮而起，停在半空。
“它……活了？”萧雪瞳后退半步。
“没活。”楚星河伸手按在蛋上，“是被激活了。”
蛋面突然波动起来，像水面被风吹皱，紧接着，一幅画面浮现出来——
幽蓝灯光，金属墙壁，巨大的玻璃罐竖立在实验室中央，罐中悬浮着一颗金纹龙蛋，周围缠绕着无数管线，屏幕上滚动着数据：
【基因融合进度：78%】
【血统纯度优化：龙族92%+克苏鲁因子5%】
【意识植入协议：克苏鲁低语v3.0】
一群粉色章鱼头围在罐边，触手拿着记录板，其中一个还戴着护目镜，正用触尖指着屏幕，激动地比划。
“这……这是克苏鲁分会？”墨轻歌瞳孔一缩，“他们什么时候搞起生物实验了？”
“不是分会。”楚星河盯着画面，“是总部。”
画面切换，一只章鱼头拿起注射器，将一管黑色液体注入龙蛋。蛋壳微微颤动，内部闪过一道血光。
敖昭昭浑身一抖，尾巴尖瞬间变黑，像是被那道光刺中。
“他们在改我的血统……”她声音发颤，“用那种……那种恶心的东西……”
“等等。”萧雪瞳突然指着屏幕角落，“那个标志。”
画面边缘，墙上挂着一块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克苏鲁生命科学研究院——真龙项目组”**
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本项目受系统监管，编号：x-114”**
“系统监管？”墨轻歌冷笑，“他们现在连官方背景都敢伪造了？”
“不一定是伪造。”楚星河眼神沉了下去。
他知道系统不会随便授权编号，x开头的项目更是绝密级别。克苏鲁分会能拿到这个权限，要么是内部有人放水，要么……系统本身就默许了。
蛋面画面再次跳动，这次是一段录像——
实验室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章鱼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上面盖着鲜红印章：
**“批准启动‘混种龙王’计划，目标：制造可控神级战力。”**
它走到主控台前，按下按钮。
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显示出数十个培养罐，每一个里面都漂浮着一颗龙蛋，形态各异，有的长触手，有的生鳞片，有的甚至已经睁开眼睛。
“他们不是只养一颗。”楚星河声音冷了下来，“他们在量产。”
画面突然抖动，像是信号被干扰，接着，主屏幕上弹出一条提示：
【警告：外部窥探 detected】
【启动反制程序】
下一秒，蛋面画面开始扭曲，数据乱码，图像撕裂。
“他们在切断信号！”萧雪瞳急道。
“别急。”楚星河把手按得更紧，蛋的震动和他心跳完全同步，“我还没看完。”
幸运值在这一刻悄然触发。
蛋壳金光暴涨，画面瞬间恢复清晰，而且比刚才更稳定，甚至能看清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布局、安保线路走向、还有——
门牌号。
**b3层，7号实验室。**
“找到了。”他松了口气，“他们在海底。”
“海底？”墨轻歌皱眉，“哪片海？”
“不用找。”楚星河收手，蛋缓缓落回地面，光芒渐暗，“通风管上有藻类，管道材质是耐压合金，还有那个屏幕反光——是深海照明特有的冷光蓝。位置不会太远，北境冰渊往东三百里，有个沉没的古代城市遗迹，底下有天然溶洞系统。”
“所以我们要下海？”萧雪瞳翻白眼，“你知不知道深海压力能压碎坦克？”
“压不死我。”楚星河咧嘴，“我运气好，连鲨鱼都绕着我游。”
“少吹。”墨轻歌瞥他，“上次你说运气好，结果被系统强制穿女装参加跨服选美。”
“那不是我运气差。”他理直气壮，“是评委审美有问题。”
敖昭昭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抬起头，盯着蛋壳上最后一丝金光，低声问：“他们……会不会已经……孵出来了？”
没人回答。
蛋壳表面，那行“x-114”的编号突然一闪，消失不见。
紧接着，蛋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
咔。
像是蛋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