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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石器革命 > 第107章 歌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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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中心广场的空地上,堆起了一人高的干柴。当林岩用火石点燃第一簇火苗,干柴“噼啪”作响,火焰很快窜起丈高,把周围照得通红。狩猎队刚从北方山林回来,带回了两头肥硕的野猪,此刻正架在火上烤,油脂滴在火里,溅起火星,香气飘得整个广场都是;几个妇人围着大陶瓮,往里面撒粟米、野豆子,熬煮的粥咕嘟冒泡,热气裹着谷物的甜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族人三三两两地围过来,有的坐草地上,有的靠在木柱旁。一个穿兽皮的本部少年,手里拿着烤得金黄的野果,突然哼起了调子——那是部落最古老的狩猎歌,节奏简单,只有“嘿哟、嘿哟”的号子声。没想到,旁边渔歌部落的青年立刻接了上去,把号子改成了“浪哟、浪哟”,带着大海的韵律;南方溪谷部的妇人也加入,添了“谷哟、谷哟”的调子,唱着稻谷丰收的喜悦。

起初杂乱的歌声,渐渐变得和谐。有人拍起手打节奏,有人站起来围着篝火转圈,连最内向的新归附者,也跟着小声哼唱。星站在篝火旁,看着族人脸上的笑容,心里暖暖的——这不是祭祀时的庄重,也不是交易时的算计,是纯粹的、属于“一家人”的欢乐。她知道,这些交织的歌声,正在悄悄把不同部落的人,拧成一股绳。

英灵祠的石墙刚砌好不久,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门口立着两块一人高的青石碑,上面用炭笔勾勒出简单的象形符号——有火苗(代表林岩带来的火种)、有战斧(代表战斗)、有城墙(代表龙城)。林岩和工匠们花了三天,把自篝火时代以来牺牲的战士名字,刻在石碑上:最早为护火种而死的“石老一”(没有名字,按辈分称)、和赤岩战斗牺牲的“风刃”、清剿狩时倒下的“阿铁”……每个名字旁边,都刻着小小的符号,记录他们的功绩。

落成仪式那天,族人们都来了。星穿着素色的裙衫,手里捧着用粟米和野果做的祭品,放在石碑前;林岩站在台阶上,念着祭文:“列位先祖、勇士,岩山今日有了龙城,族人有了安居之所,皆赖你们流血牺牲……”

磐拄着拐杖,走到石碑前,声音洪亮得盖过风声:“我给大家讲讲‘石老一’的故事——那时候我们还在风蚀洞,冬天来了,火种快灭了,石老一出去找干柴,遇到了狼群,他抱着干柴往回跑,被狼咬断了腿,最后把干柴扔进洞里,自己却没回来……”

他从风蚀洞讲到赤岩之战,从狩的背叛讲到龙城奠基,每个故事都带着细节——石老一的血染红了干柴,风刃死前还握着战斧,阿铁最后喊的是“守住龙城”。年轻族人们听得眼睛发亮,新归附的人也凑得很近,他们第一次知道,自己住的龙城,是这么多勇士用命换来的。

“以后,每个月的初一,我都来这里给大家讲古。”磐拍了拍石碑,“让所有人都记住,我们岩山,是怎么站起来的。”

半个月后,渔歌部落的浪纹带着一个老人,走进了龙城。老人背很驼,手里拄着一根刻满花纹的木杖,头发白得像雪,可双手却很稳,指尖还沾着淡淡的颜料痕迹。“林岩首领,星酋长,这是河纹老人。”浪纹介绍道,“他是从下游濒海的部落来的,那个部落被海啸淹了,老人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会画画,能用石头和草汁调出颜色,画的东西和真的一样!”

河纹老人没说话,只是从布包里拿出几块木板。木板打磨得光滑,上面用赭石色画着巨鱼跃出水面,用炭黑色画着猎人射鹿,用贝壳白色画着星星——每一笔都很细,巨鱼的鳞片、猎人的表情、星星的位置,都栩栩如生,比岩山现在用炭笔勾勒的简单图案,精细太多了。

“这些画,不仅好看,还能记事情。”浪纹补充道,“比如这块画巨鱼的,记录的是他们部落去年捕到最大的鱼;这块画星星的,记的是什么时候涨潮、什么时候落潮。”

林岩拿起木板,手指拂过画中的巨鱼,眼睛亮了——这不是简单的画,是能记录复杂信息的“图像册”!比结绳记事、简单符号,能记更多、更准的东西。星也看明白了,她对河纹老人行了个礼:“老人家,岩山需要您这样的人。您愿意留下来吗?我们会给您最好的住处和食物,还会让年轻人跟着您学画画。”

河纹老人看着龙城的石墙,又看了看林岩和星真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想把以前部落的事,画下来。也想……帮你们,画你们的事。”

林岩立刻让人给河纹老人收拾了一间靠近工坊的屋子,还让工匠们打磨了很多木板,采集了赭石、炭黑、朱砂(从南方山谷找到的红色矿物),供老人使用。

河纹老人的第一幅大画,画在英灵祠的东墙上。他用赭石画了风蚀洞,洞里有小小的人影抱着火种;用炭黑画了赤岩之战,战士们举着战斧冲锋;用白色画了龙城的城墙,族人在里面耕种、打铁。整幅画像一条长长的带子,把岩山的历史都串了起来,比石碑上的名字和符号,更直观、更动人。

星则请河纹老人把《龙城初律》画在市集的木牌上:画着歪掉的墙(代表“营造须合规”),画着交换贝的手(代表“交易须守约定”),画着被锁住的小偷(代表“盗窃者偿”)。不认得符号的族人,一看画就明白规矩是什么。

篝火旁的歌声还在继续,英灵祠的故事还在讲,墙上的画也越来越多。岩山部落的文明,不再只有铁和城墙的“硬骨头”,还有了歌声、历史、图像的“软血肉”。河纹老人坐在画前,握着画笔的手不再颤抖——他知道,自己不仅留住了以前部落的记忆,还在为一个新的、充满希望的文明,留下最绚烂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