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风寒侵征途，药囊暖人心
离开龙岭迷窟的第三日，北风卷着碎雪掠过官道，将枯草打得瑟瑟发抖，发出“呜呜”的哀鸣。毕邪缩在马车的棉帘后，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骨节碰撞的轻响在颠簸中格外清晰。车窗外，灰蒙蒙的荒原一望无际，枯黄的芨芨草顽强地从冻土中钻出来，却被风雪压得贴在地面，像一层破烂的毡子。系统面板上，黑水城的坐标正随着马车的行进缓慢跳动，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减少——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四百里。
“阿嚏！”胡八一的喷嚏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震得车帘都抖了抖。他裹紧了军大衣，领口和袖口都系得严严实实，可脸色依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风箱漏了气。
“老胡，你这风寒越来越重了。”Shirley杨放下手里的地图，羊皮纸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路线和水源，她伸手探了探胡八一的额头，指尖触及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还在发烧，这样下去不行，得找地方歇脚。再烧下去，肺都要烧坏了。”
王胖子正啃着干硬的窝头，玉米面混着麦麸的粗糙感磨得喉咙发疼，闻言含糊不清地说：“歇啥？前面就是三岔口，过了口就是草原，荒无人烟的，想歇都没地方。老胡，你再撑撑，到了黑水城边上的红柳镇，咱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听说那镇上有个老大夫，治风寒是一绝。”他说着，把手里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胡八一，“垫垫肚子，有力气才能扛过去。”
胡八一摆了摆手，手腕虚软得几乎抬不起来，嗓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擦过生锈的铁板：“没事……小毛病，扛扛就过去了。耽误了行程，错过避开风沙季的时间，才是大事。”他说着又打了个寒颤，牙关忍不住打颤，下意识地把军大衣又紧了紧，可寒气还是顺着衣缝往里钻，冻得骨头缝都疼。
苏晴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半盒退烧药，锡箔板包装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两片白色药片，递到胡八一面前：“先吃了吧，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盘尼西林，效果还行，能压一压炎症。”药片在她掌心泛着哑光，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放了有些年头。
胡八一接过药片，就着王胖子递来的冷水咽了下去，药片卡在喉咙里，他用力咳嗽了两声才顺下去。可没过多久，喉咙里突然涌上一阵痒意，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快折了，脸色憋得通红发紫，眼角逼出了泪花。毕邪看得心头一紧——胡八一这状态明显是风寒入了肺，再硬撑下去怕是要转成肺炎，到时候在荒原上可就真没救了。
“前面有座破庙！”赶车的老汉突然扯着嗓子喊道，马鞭指向远处荒原上的一个小黑点，那黑点在灰蒙蒙的天地间格外显眼，“能避避风雪，你们要不要进去歇歇？那庙是山神爷的，虽说破了，挡风遮雪还是能行！”
毕邪立刻掀开棉帘，凛冽的寒风瞬间灌进来，带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他运转空间感知技能，意识如潮水般铺开，覆盖了方圆百米——那是座废弃的山神庙，墙体虽有坍塌，主殿的梁柱却还结实，屋顶也没怎么漏，里面没有活物的气息，只有些干草和鸟粪，墙角结着蛛网，看样子有些日子没人光顾了。他回头道：“进去歇脚！胡哥这情况不能再赶路了，万一烧得昏迷过去，在马车上更危险。”
马车在破庙前停下，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咯吱”的脆响。王胖子率先跳下去，积雪没到脚踝，他一脚踹开虚掩的庙门，木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嘿，还挺干净！就是神像破了点。”他指着供桌上的香炉，香炉里还有半炉残香，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看来还有人来烧香，说不定有神明保佑，老胡的病能好得快些。”
胡八一被毕邪扶着走进庙门，脚下的青石板坑坑洼洼，积着薄雪，他刚走两步就打了个趔趄，幸好毕邪扶得稳才没摔倒。庙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烟火混合的味道。Shirley杨赶紧在供桌旁清出一块地方，用带来的毡布铺在地上：“先在这儿坐下，离火近点能暖和些。”
毕邪打量着这座破庙，主殿的神像只剩下半截身子，泥塑的脑袋不知去向，肩膀以下也裂了道大缝，露出里面填充的稻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蛛网上挂着灰尘和枯草，却没有蜘蛛，大概是被风雪冻死了。他的目光落在神像底座的裂痕上，那里似乎刻着什么符号，线条模糊，像是人为刻上去的，刚想走近细看，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荒原破庙，是否签到？】
“签到。”毕邪在心里默念，眼睛却没离开胡八一——他靠在供桌腿上，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嘴唇已经开始发紫，显然缺氧得厉害。
【叮！签到成功！奖励：中级医疗包x1（内含抗生素、退烧药、止咳糖浆、外伤处理套装及风寒特效药）。】
一个深蓝色的帆布包凭空出现在供桌下，帆布厚实，边角用皮革包着，看起来很结实。毕邪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码着各种药品，玻璃药瓶上贴着标签，字迹清晰，甚至还有生产日期，显然是系统特制的物资。最底下那盒“风寒特效散”的包装上，赫然印着一行小字：“三日痊愈，专治风寒入肺，症见高热、咳嗽、胸痛。”
“有药了！”毕邪拿起医疗包快步走过去，从里面拿出体温计，玻璃管里的水银柱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胡哥，先量个体温。”
温度计夹在胡八一腋下，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五分钟后拿出来一看，红色的水银柱直指三十九度五，王胖子咋舌：“乖乖！快四十度了！这要是在部队，早送卫生队了！”
毕邪倒出一包药散，褐色的粉末细腻得像面粉，他用带来的行军壶冲开，热水倒进碗里，粉末迅速溶解，变成一碗棕褐色的药汤，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喝了这个，系统说能治你的风寒。”
胡八一看着那碗药汤，眉头微蹙——他不是不信毕邪，只是这来路不明的药总让人心里打鼓，万一有副作用，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没处说理去。Shirley杨看出了他的顾虑，伸手扶了扶他的后背，轻声劝道：“先喝了吧，总比硬撑着强。毕邪的系统从没出过岔子，上次在精绝古城，也是靠系统奖励的药救了胖子。”
胡八一仰头将药汤喝了下去，药味很苦，带着股说不清的涩味，却在滑入喉咙后化作一股暖流，顺着食道往下走，很快就在胃里散开，四肢百骸都泛起热意，胸口的憋闷感竟真的减轻了些，咳嗽也停了。他喘了口气，声音虽然还哑，却有力气说话了：“这药……还真管用。”
毕邪又从医疗包里拿出止咳糖浆和抗生素：“这个按时吃，一次一勺糖浆，一天三次；抗生素早晚各一片。晚上再喝一包药散，明天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他将药品递给Shirley杨，“杨小姐，麻烦你盯着他吃药，老胡这脾气，没人盯着能忘了。”
“放心吧。”Shirley杨接过药，眼里带着感激，指尖触到医疗包的帆布，厚实的质感让她安心不少，“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破庙连口水都没有，想煮点姜汤都难。”
苏晴已经在角落里拾掇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她把带来的干草铺在地上，上面垫了件厚外套，又用几块石头围了个简易的火塘：“胡八一，你先躺会儿吧，养养精神。我去捡点枯枝生火，暖和了好得快。”她说话间已经拿起砍刀，走向庙外的灌木丛，那里有不少被风雪折断的枯枝。
胡八一点点头，在王胖子的搀扶下躺了下来，干草柔软，外套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药散起了作用，他终于能安稳睡一觉了。
庙外的风雪越来越大，狂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抓挠，又像野兽在嘶吼。王胖子捡了些枯枝，在火塘里生起一堆火，火苗“噼啪”跳跃着，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忽大忽小。
“说真的，小毕，你这医疗包来得太及时了。”王胖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溅起来落在他的裤腿上，他拍了拍没当回事，“老胡那犟脾气，要不是你这药管用，他能硬撑到黑水城，到时候怕是得躺板板了。我可告诉你，胖爷我可抬不动他，到时候就得你扛着。”
毕邪笑了笑，看向火堆旁的苏晴——她正借着火光，研究那块从龙岭带出来的西夏文石碑，指尖在“水府”二字上反复摩挲，指甲在石面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石碑被火光照得泛着青灰色的光泽，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
“有新发现？”毕邪走过去坐下，火堆的暖意烤得脸颊发烫，驱散了不少寒气。
苏晴抬起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像藏着星星：“你看这里。”她指着石碑角落的一行小字，那字比蚂蚁还小，不凑近了根本看不见，“这不是西夏文，是蒙古文，我父亲的笔记里见过类似的字体，写着‘黑将军墓，以水为界，以火为门’。和之前的‘珠藏水府，火钥开启’对上了！”
毕邪凑近一看，运转鬼洞文通晓技能，那些扭曲的笔画在他眼中渐渐变得清晰——果然是苏晴说的意思，蒙古文的“水”字像条蜿蜒的河，“火”字则像团跳跃的火苗。他心里一动：“这‘火钥’指的肯定就是火焰喷射器，上次在蜘蛛巢用过，火焰够烈；而‘水府’，必然是黑水城地下暗河中的墓穴，暗河围着墓穴，所以才叫‘以水为界’。”
“这么说，我们只要找到暗河，用火焰喷射器烧一下墓门，就能进去了？”王胖子凑过来，一脸好奇，“那墓里会不会有金银珠宝？胖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西夏的宝贝呢。”
“不好说。”Shirley杨接口道，她正用小刀削着一根树枝，想做个简易的拨火棍，“黑水城被称为死亡之城，流传着那么多恐怖传说，不可能一点凶险都没有。说不定有机关，或者……像精绝古城那样的守墓兽。我们得做好准备，尤其是胡八一还病着，遇到危险更麻烦，得想个法子让他能快速撤离。”
提到胡八一，众人都看向熟睡的他。火光映在他脸上，原本潮红的脸颊已经褪去不少，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嘴唇的紫色也淡了，显然药散的效果很好。王胖子压低声音：“要不……咱找根绳子，把老胡绑在马车上？真遇到危险，拖着也能跑。”
“别胡闹。”Shirley杨瞪了他一眼，“老胡现在需要休息，绑着怎么睡？真遇到危险，我们轮流背他就是。”
毕邪往火堆里添了些柴，木柴“噼啪”爆开，火星溅到火塘外，很快被积雪熄灭。他心里很平静，从精绝古城到龙岭迷窟，再到即将抵达的黑水城，他们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早已在一次次生死与共中变得像家人一样。胡八一的沉稳、王胖子的乐观、Shirley杨的理智、苏晴的坚韧，再加上自己的系统，这样的组合，似乎没有什么难关是闯不过去的。
“对了，小毕。”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拓片，那是用宣纸和墨拓下来的，上面印着石碑上的一个图案，“这是我从石碑上拓下来的，上面画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只鸟，又像是条蛇，你认识吗？我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毕邪接过拓片，空间感知技能下意识地运转，图案在他眼中渐渐变得立体——那鸟的翅膀展开，像对巨大的蝶翼，蛇缠绕在鸟的脖子上，蛇头和鸟头相对，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在争斗。他突然想起苏晴父亲笔记里的插图：“这是西夏皇室的图腾‘玄鸟负蛇’，玄鸟代表火，蛇代表水，象征着水与火的平衡。打开墓门，可能需要同时满足水和火的条件，比如……暗河边点火。”
苏晴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父亲的笔记里说，西夏人信奉阴阳平衡，水为阴，火为阳，墓穴的机关大多和阴阳有关。这么说，这图案就是打开墓门的关键，得对着图案的样子操作？”
“很有可能。”毕邪把拓片叠好，递给苏晴，“收好，说不定到时候真能用上。”
庙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银辉，像撒了一地的碎银子。胡八一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像是在说梦话，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角还带着笑。王胖子靠在火堆旁打起了呼噜，声音震天响，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心。Shirley杨在整理药品，把不同的药分门别类放好，动作轻柔，生怕吵醒胡八一。苏晴则将拓片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还放着她父亲的照片。
毕邪望着跳动的火苗，手指轻轻抚摸着手腕的诅咒印记，印记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黑，比在精绝古城时浅了些。中级医疗包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却也让他更加确定，寻找雮尘珠的路还很长，危险也从未远离。但只要他们五人还在一起，彼此扶持，就一定能走到终点。
第二天一早，胡八一果然好了大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咳嗽也轻了，只是说话还有点哑。他喝了第二包风寒特效散，药汤刚下肚，就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胸口的憋闷感彻底消失了，忍不住活动了下肩膀：“这药真神了，比卫生队的药管用多了。小毕，谢了，兄弟。”
“应该的。”毕邪笑了笑，正在收拾东西，“快赶路吧，争取天黑前到红柳镇，那儿有客栈，能好好歇一晚，还能给你买些清淡的吃食。”
马车再次驶上官道，朝着黑水城的方向前进。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远处的草原像铺了层金毯，偶尔有几只黄羊惊跑起来，扬起一阵雪雾。毕邪看着窗外，心里知道，西夏黑水城的秘密，很快就要揭开了。而他的探墓签到之路，也将在那片被风沙掩埋的古城里，迎来新的挑战与收获。他摸了摸怀里的中级医疗包，帆布的质感粗糙而可靠，就像身边的伙伴们一样，让他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