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尼雅遗址的风与沙
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最后一段龟裂的戈壁，车身上早已蒙了层厚厚的赭红色沙尘，活像刚从沙海里捞出来的。副驾驶座上的周婷推了推被风沙糊住的眼镜，指尖划过膝头摊开的地质图，图上标注的“佛塔遗址”被红笔圈了三次，边缘都磨得起了毛。“比资料里记载的更荒芜……”她喃喃道，视线越过挡风玻璃望向远处，原本该作为地标的胡杨林只剩下枯黑的树干，像被烧过的炭笔，歪歪扭扭插在沙丘里，“连棵能遮阴的树都没了。”
后排的王胖子正捧着个军用水壶猛灌，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他浑然不觉，只是咂咂嘴：“这鬼地方，风里都裹着沙子，再这么吹下去，胖爷我怕是要变成‘沙人’了。”他扒着车窗往外瞅，沙丘连绵起伏，在夕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我说老胡，你确定佛塔在这附近？别是地图画反了吧？”
胡八一刚把车停稳，就被扑面而来的风沙呛得咳嗽两声，他拉了拉围巾遮住半张脸，声音透过布料闷闷传来：“错不了，卫星定位和老地图对过三次。”他指了指远处一道模糊的土黄色轮廓，“看见没？那就是佛塔的残垣，被沙子埋了大半，也就这时候能借着夕阳看出点形状。”
毕邪坐在副驾驶后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上的沙粒，神级鉴定术悄然铺开。信息流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检测到强烈能量场，覆盖范围约0.8平方公里，与尼雅古城遗址重合度92%；核心区域能量波动频率与古格王朝能量点一致，强度为1.7倍；能量场边缘存在不规则湍流，疑似与沙暴活动相关。】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排的周婷：“能量点就在佛塔附近，只是被沙层埋得深，至少得清掉十米厚的沙才能见到底。”
周婷闻言眼睛一亮，立刻从背包里翻出个金属箱子，箱盖打开时“咔嗒”一声脆响，里面的遥感探测仪屏幕瞬间亮起，绿色光点在黑色背景上跳动，很快勾勒出古城的轮廓——像片被揉皱的枯叶，佛塔正是叶柄的位置。“你看，”她把屏幕转向毕邪，指尖点在佛塔标记处，“塔基轮廓还在，只是上面堆了近十米厚的沙层，之前的考察队怕是没带够设备，挖了两天就放弃了。”
“我就说带这东西没错。”周婷笑着拍了拍探测仪，仪器外壳上还贴着张泛黄的便签，写着“2024.3.15校准”，字迹娟秀，是她自己的手笔。她突然想起什么，从箱子侧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透明液体，“对了，这是我新配的防尘剂，喷在仪器上能防沙，你要不要试试？”
毕邪刚要接，就被王胖子抢了先，他拧开瓶盖闻了闻，咧嘴笑：“妹子你这东西管用不？胖爷我这军用水壶都快被沙子堵了。”说着就往壶口喷了两下，结果手一抖，半瓶液体全洒在了裤腿上，引得众人一阵笑。
胡八一已经扛起工兵铲下了车，风沙立刻灌进他的衣领，他抖了抖沙子，对着佛塔方向喊：“别笑了，赶紧搭帐篷！再晚沙子就得把帐篷门堵死了！”
众人七手八脚搬下装备，刚走出没几步，迎面就扑来一阵更猛的风。黄沙像被谁扬了把碎玻璃，打在脸上又疼又麻，王胖子没站稳，差点被掀个趔趄，手里的帐篷杆“哐当”砸在地上，立刻被风沙埋了半截。“我去！”他骂了句，手忙脚乱去捞，结果越刨沙子陷得越深，“这破沙子，还带‘吃’东西的？”
周婷举着探测仪往后退，屏幕上的绿色光点突然剧烈跳动，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能量场在躁动！”她喊道，“沙暴要来了！”
话音刚落，天边已滚来道暗黄色的墙，风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响，活像有无数人在哭。胡八一正想喊大家躲回车里，却见毕邪突然抬手对着风沙来的方向轻轻一推——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扑向他们的沙流像是撞到了堵无形的墙，猛地向两侧分流，在众人身前让出片直径约五米的干净空间。沙粒擦着毕邪的指尖飞过，在他袖口留下道浅黄的痕迹，却连他鬓角的碎发都没吹动一根。
“我去！”王胖子惊得手里的帐篷杆都掉了，“小毕你这手绝了！什么时候学会的‘隔空推沙’？快教教我，以后再也不怕吃沙子了！”
周婷举着探测仪凑过来，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呈现出完美的对称弧度，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从中间剖开。“这气流变化完全不符合流体力学原理……”她喃喃道，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条切线，“你看这分流角度，37.5度，正好是黄金分割角。”她突然抬头看向毕邪，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这能力和能量场有关对不对？是能量操控！”
毕邪看着掌心残留的温热，轻轻点头：“刚掌握不久，还不太熟练。”他试着再抬手，这次刻意想着“散开”，周围盘旋的风沙果然像被安抚的野兽，渐渐平息下来，只在脚边打着旋，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砾石。
胡八一趁机把帐篷钉狠狠砸进地里：“别研究了！先搭帐篷！等沙暴过了再说！”
周婷却没动，只是举着探测仪绕着毕邪转圈，嘴里念念有词：“能量场边缘湍流消失了……分流区能量密度是周围的3倍……这简直是活生生的能量操控案例！”她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翻出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划过，“如果能把这数据记下来，说不定能解开尼雅古城消失的谜团——你想啊，要是当年的尼雅人也有这能力，怎么会被沙暴埋了？”
王胖子正费力地往帐篷杆上套防雨布，闻言插嘴：“说不定是他们没小毕厉害呗！”
“有可能。”周婷认真点头，笔尖戳在纸上留下个墨点，“但更可能是能量场失衡。你看这沙暴的方向，和佛塔遗址的能量场湍流方向完全一致，说明能量点的裂隙可能在影响气候……”
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后，风势渐歇，天边露出道昏黄的光。众人总算把帐篷搭了起来，王胖子累得瘫在防潮垫上，嘴里还在嘟囔：“早知道小毕有这本事，咱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周婷却还在摆弄探测仪，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已经平稳下来，但她依旧盯着毕邪刚才推沙的方向，像是要在空气里找出那道无形的墙。“你刚才推沙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到掌心发热？”她突然问，“能量场的共振频率有没有变化？”
毕邪回想了一下，点头：“嗯，大概提升了15%。”
“果然！”周婷猛地合上笔记本，“这说明你的能力和能量场是联动的！沙暴加剧能量场湍流，而你的操控能抚平湍流——这就是尼雅遗址的关键！”她兴奋地在帐篷里转圈，“我敢打赌，佛塔底下的能量点一定和沙暴有关，说不定就是它引发了那场埋葬古城的大沙暴！”
王胖子从防潮垫上探出头：“那咱明天挖开沙子，把那能量点堵上，是不是就不用怕沙暴了？”
胡八一正在检查帐篷的防风绳，闻言哼了声：“哪有那么容易？尼雅古城埋在沙里两千年，能量点早就和周围的地质结在一块了，弄不好会引发二次坍塌。”他看向毕邪，“明天清沙的时候小心点，先用遥感仪探清楚结构。”
毕邪点头，目光落在帐篷外——沙暴过后，天边竟挂起道淡虹，七色光带斜斜架在枯杨林上，沙粒在光线下闪着碎金似的光。他忽然觉得，这被黄沙吞噬的古城，或许藏着比“消失”更复杂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风沙果然小了很多。毕邪站在佛塔遗址前，脚下的沙粒还带着夜露的潮气，踩上去咯吱作响。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土腥味，还混着点若有若无的霉味——那是被埋在沙下的木头散发的。
“准备好了吗？”周婷举着摄像机，镜头盖都没敢摘，屏幕上的帧率调到了最高，“我从三个角度架了机位，保证能拍清沙子流动的轨迹。”她指了指旁边两个三脚架，一台对着佛塔顶部，一台专拍塔基，“这可是国内首次记录能量操控清沙，得留全了数据。”
胡八一扛着台小型挖掘机过来，这是他们昨天从附近勘探队借的，机身同样蒙着沙，活像披了层铠甲。“别光顾着拍，”他拍了拍铲斗，“机器只能清表层的沙，底下三米就得靠小毕你了，那地方全是流沙，机器一挖就塌。”
王胖子抱着箱压缩饼干啃得正香，闻言含糊道：“放心，有小毕在，别说三米流沙，就是三十米也能给它‘梳’顺了。”饼干渣掉在他胸前的沙土上，很快就融成了小泥点。
毕邪没说话，只是走到佛塔遗址边缘，抬手对着堆积的沙丘轻轻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覆盖在佛塔上的黄沙像是活了过来。表层的浮沙首先动了，顺着塔基的轮廓缓缓滑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夯土；接着是中层的沙，它们不再是散乱的颗粒，而是聚成条条黄色的“溪流”，顺着毕邪指尖的方向往两侧分流，在沙地上冲出浅浅的沟壑；最底层的沙粒带着点潮湿，黏在砖石上不肯动，毕邪指尖微沉，那些沙粒突然像被烫到似的，争先恐后地滚向两侧，露出塔基上刻着的梵文——虽然大多已模糊，但能看出是“吉祥”的意思。
周婷举着摄像机的手微微发抖，镜头死死盯着沙流：“慢点，再慢点……太震撼了，这沙子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流动’。”她突然按住耳机，“老胡，快让挖掘机退远点！沙流要形成漩涡了！”
胡八一立刻跳下车，操纵着挖掘机往后退了十米。果然，佛塔东侧的沙流突然打起旋，像个巨大的漏斗，将散落的沙粒全吸了进去，再从另一侧的沟壑排出去，活像给佛塔“梳”了遍头发。
“这操控精度……”周婷喃喃道，镜头拉近，连沙粒碰撞的轨迹都拍得清清楚楚，“能量场的共振频率稳定在4.2赫兹，和佛塔砖石的固有频率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
毕邪没留意她的惊叹，他的注意力全在能量场的波动上。当沙流清到离塔基还有半米时，掌心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他低头看向塔基西南角，那里的砖石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气，像被挤破的墨汁，在沙地上晕开个不规则的圆。
“找到了。”毕邪指着那处，“裂隙在底下，能量波动比古格王朝的更紊乱。”
胡八一立刻操纵挖掘机将周围的浮沙清走，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石。王胖子扛着把洛阳铲跑过来，往裂隙边一插，铲头刚拔出来就“咦”了声：“这土不对劲。”铲头上的沙土泛着层油光，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浸’过。”
周婷举着摄像机蹲到裂隙边，镜头怼得极近，连砖石缝隙里的结晶都拍得一清二楚。“裂隙边缘的砖石有结晶化痕迹，”她一边调焦一边说，“你看这晶簇形状，六棱柱状，和玄阴晶石的晶体结构一致。”她突然抬头看向毕邪，眼睛亮晶晶的，“这是能量长期侵蚀的结果！说明能量点在这里活跃了至少千年！”
毕邪蹲下身，指尖悬在裂隙上方三厘米处，能感觉到一股杂乱的能量流——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能量场湍流很严重，”他从背包里掏出加固符，刚想贴上，却发现裂隙比预想的宽，足有巴掌大，一张符纸根本盖不住。
“等一下！”周婷突然按住他的手，将探测仪的探头凑近裂隙，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升到红色区间，“强度是古格王朝的三倍！得多贴几张符纸才行！而且得按等边三角形贴，这样能量场才能形成稳定的支撑结构！”
毕邪依言掏出三张加固符，按照周婷说的角度贴在裂隙周围。符纸贴上的瞬间，朱砂纹路亮起红光，与裂隙里的黑气缠斗起来——红光像团燃烧的火，黑气则像泼洒的墨，两种颜色在砖石上交织、渗透，发出“滋滋”的轻响，竟在地面映出幅流动的图案，活像幅抽象画。
周婷举着摄像机，手都在微微发抖：“太神奇了……符纸的能量场和裂隙的能量场在对抗，像两只打架的野兽。”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个金属小盒，“对了！我带了能量记录仪，能把这过程录下来！”
王胖子凑过来看热闹，见符纸的红光渐渐压过黑气，咂咂嘴：“这符纸比胖爷我带的压缩饼干还顶用，回头得让小毕多给我几张，说不定能防沙子。”
胡八一正在检查佛塔的其他部分，闻言喊道：“别偷懒！过来搭把手，把塔基周围的碎石清了，免得等会儿塌下来砸着人！”
阳光渐渐升高，沙地上的影子越缩越短。毕邪看着裂隙里的黑气压下去大半，指尖的刺痛感也弱了许多，神级鉴定术显示：【能量场稳定度提升至78%，湍流消失，核心区域能量波动幅度降至安全值。】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却见周婷还蹲在原地，摄像机镜头死死对着那三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能量场共振频率稳定在2.1赫兹……符纸边缘出现衍射纹路……这要是发表出去，考古界怕是要炸开锅……”
清理完佛塔周围的碎石，胡八一突然指着塔基西侧：“你们看那是不是个洞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沙层褪去后，塔基侧面露出个半掩在砖石后的洞口，黑黢黢的，像只盯着人的眼睛。洞口边缘的砖石上刻着些模糊的符号，周婷凑近看了半晌，突然倒吸口凉气：“是佉卢文！写的是‘以沙为障，以符为钥’！”
王胖子立刻来了精神，扛着工兵铲就要往里冲：“有暗道？胖爷我最喜欢钻洞了！”被胡八一一把拉住。
“别急，先让探测仪探探。”胡八一示意毕邪，“小毕，看看里面有没有能量反应。”
毕邪凝神感应片刻，点头道：“有，很微弱，但和裂隙的能量同源，像是……某种残留物。而且能量场很稳定，不像有危险。”
周婷已经扛起摄像机，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必须下去！说不定能找到尼雅人处理能量的工具，那可是颠覆性的发现！”她转头看向毕邪，语气里带着点恳求，“你的控沙能力能护住我们吧？下面要是塌沙就麻烦了。”
“放心。”毕邪抬手在洞口周围画了个圈，圈住的区域里，原本流动的沙子突然像被冻住一样，牢牢嵌在原地，连最细的沙粒都纹丝不动，“这范围里不会有沙塌下来。”
暗道又陡又窄，只能弯腰往前走，砖石墙壁上还残留着火把灼烧的痕迹，黑一块黄一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周婷举着夜视摄像机，镜头扫过墙壁时突然停住：“这些壁画……是祭祀场景！”
众人凑近看，只见壁画上的僧侣穿着长袍，手里捧着卷成筒的符纸，正对着一个冒着黑气的洞口念咒。符纸的纹路和毕邪用的加固符惊人地相似，只是线条更古朴些。旁边的佉卢文经周婷翻译，写的是“以灵纸镇邪，保城郭无虞”。
“原来他们早就在用类似的方法稳定能量了！”周婷的声音都在发颤，摄像机镜头怼得更近，连壁画上僧侣袖口的褶皱都拍得清清楚楚，“你看这符纸的摆放角度，也是等边三角形！”
走了约莫几十米，暗道突然豁然开朗，变成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个青灰色的石台，上面放着个青铜盒子，盒子表面刻着和加固符一样的纹路，边角处还镶着几颗暗黄色的晶石，在夜视镜头下泛着柔和的光。
周婷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青铜盒被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檀香混着沙土气息扑面而来。盒内铺着层暗红色丝绸，上面整齐叠放着三卷符纸，材质比毕邪用的更粗糙，边缘泛着浅黄，朱砂纹路却依旧清晰，像是被人精心保存过。旁边还躺着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鼎，鼎身刻满佉卢文，三足上分别嵌着颗玄阴晶石，在微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