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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归乡路

裂隙撕开大气层的刹那,毕邪的鼻腔被一股熟悉的气息灌满——那是混杂着蜀地特有的潮湿水汽与腐殖土的味道,其中还缠绕着三星堆遗址独有的青铜锈蚀味,像一坛封藏了千年的老酒,在裂隙开启的瞬间便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破界剑,剑身上流转了一路的金色星纹在接触到地球空气的瞬间,竟如潮水般褪去炽烈,化作温润的银白色,仿佛终于卸下了跨世界穿梭带来的灼热,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

“快到了。”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剑鞘上悬挂的光羽族星轨钥。这枚由光羽族母星生命之树核心木质雕琢的吊坠,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如同握着一团跳动的萤火,精准地指引着最终坐标。从光羽族母星的白石广场,到古武大世界的丹霞山脉,再到星际联邦的机甲战场,他的靴底沾染过异星的赤红色尘埃,铠甲上凝固过虫族暗紫色的粘稠血液,连发丝间都还缠着末世废土特有的辐射尘,但唯有这枚星轨钥始终保持着掌心的温度,像捧着一捧来自故乡的星火,从未熄灭。

裂隙下方的云层渐渐稀薄,如被无形的手拨开的轻纱,露出下方连绵起伏的川西平原。青灰色的龙门山脉像沉睡了亿万年的巨龙,脊背在夜色中勾勒出雄浑的轮廓;沱江的支流如银色的丝带,在平原上蜿蜒缠绕,将一片片稻田与村落串联起来;而在平原与山脉交界的地方,一片被绿色防护网笼罩的区域格外醒目——那是三星堆遗址的核心保护区,此刻竟亮着成片的灯火,在墨色的大地上宛如撒落在棋盘上的星子,密集而温暖。

毕邪的心猛地一跳,源能在胸腔里泛起细微的震颤。按他离开前与地球联邦的约定,随着最后一道异星裂隙的闭合,遗址的封锁早该解除,这些彻夜不灭的灯火……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他下意识地催动体内源能,背后的银白色光翼应声展开,翅尖划破云层时带起细碎的光屑,俯冲的速度骤然加快,耳畔的风声从呼啸变成尖锐的哨音。

随着高度不断降低,防护网内的景象愈发清晰。那不是应急灯的冷光,而是无数盏手提马灯与帐篷灯组成的暖黄光晕,像一片被夜色包裹的湖泊,温柔地铺展在遗址之上。更让他心头震颤的是,防护网边缘的空地上,赫然站着几道被灯光拉长的熟悉身影,他们的轮廓在夜色中或许有些模糊,但那份等待的姿态,却与记忆深处的画面完美重合。

最前面的是苏晴。她穿着一身考古队标配的耐磨冲锋衣,袖口和裤脚都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刚从遗址坑边回来。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着,几缕碎发被夜风卷得贴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手里握着一盏老式马灯,黄铜灯架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显然用了许多年,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在她眼底跳动,映得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像是盛着未落下的星光。她的姿势保持着抬头眺望,脖颈微微发酸也未曾动过,右手下意识地按着腰间的能量检测仪——那是毕邪临走前为她改装的,能识别他独有的源能波动,仿佛从他离开那天起,她就一直这样望着天空,从未改变。

旁边站着的是赵教授。老人比三年前佝偻了些,背脊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怀里却依旧紧紧抱着一个用防水布层层包裹的长条形物件,看轮廓像是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残件——毕邪记得清楚,这是老人最宝贝的研究样本,连清理时都要戴上特制的手套亲自上手,生怕留下一丝汗渍。此刻老人正频频抬手揉着眼睛,指腹在镜片上擦出模糊的水痕,却不是因为夜风卷起的风沙,而是镜片后的目光总在不经意间泛起湿润,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滴在胸前的考古队员徽章上。

还有李默,那个总爱跟他拌嘴的机甲工程师,此刻正蹲在地上调试着一台半旧的信号接收器。他的头发像一蓬乱糟糟的杂草,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显然很久没好好打理过。手指在仪器面板上飞快跳动,指甲缝里还嵌着机油的黑渍,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里,赫然有一行用红色标注的代码——那是毕邪的源能波动识别码,精确到小数点后八位。三年来,这台接收器从未关过机,哪怕在能源最紧张的时候,李默也会拆了自己的机甲能源核心给它供电。

“是……是他吗?”苏晴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被风吹动的琴弦,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从裂隙中俯冲而下的银白身影,马灯的光晕在她指尖微微晃动,映得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三年来,她见过太多次类似的光影,每次都以为是他回来了,每次都在失望中重新握紧马灯,可这一次,心底的悸动却格外强烈,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李默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翻身后的工具箱。手指重重敲下确认键,屏幕上瞬间弹出一行绿色的字符:【匹配成功——目标源能波动:毕邪,相似度100%】。他用力抹了把脸,粗糙的手掌蹭得脸颊发红,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是他!晴姐,是毕邪那家伙回来了!真的是他!”他说着,突然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赵教授抱着青铜神树残件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防水布边缘被扯出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青铜枝丫的一角,枝丫上那只造型奇特的飞鸟纹饰仿佛活了过来,鸟头微微转动,对着天空的方向昂起喙部,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啼鸣。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脚步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住,怕自己是眼花,颤声问:“真……真的是小毕?他身上的源能……怎么变得这么……这么温和?”

话音未落,毕邪已收敛起背后的光翼,银白的翅尖在接触地面的前一刻化作光屑消散。他稳稳落在防护网内的空地上,脚下的泥土传来熟悉的松软触感,带着雨后的湿润。身上的银白铠甲在接触到地球磁场的瞬间,星纹缓缓隐去,化作一层淡光融入皮肤,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那是他离开地球时穿的衣服,左胸还印着三星堆考古队的标志,被光羽族的织补术修复得完好无损,只是衣角还留着当年在遗址挖掘时蹭到的青铜锈迹,像一枚褪色的邮票。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风停了,灯灭了,连远处沱江的流水声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在寂静中交织成网。

苏晴手中的马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黄铜灯架撞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暖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滚动,照亮了她瞬间泛红的眼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满是泥土的冲锋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张了张嘴,想说“你回来了”,想说“我们很想你”,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所有的思念与等待,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我回来了。”毕邪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久未说话的旅人突然开口。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去脸上的灰尘,却发现手心还沾着星际联邦机甲的润滑油,忙又放下手,露出一个有些笨拙的笑容,“让你们……久等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的情绪闸门。苏晴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浸湿了他的t恤,带着温热的触感渗入皮肤,甚至能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急促而有力,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你这个混蛋……”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却又藏不住失而复得的庆幸,“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三年零七个月零十二天?你知不知道李默的接收器换了八代,每次都说‘这次肯定能收到信号’?你知不知道赵教授的神树残件都快被他盘出包浆了,每天都要对着那只鸟说‘等小毕回来看看’?”

毕邪任由她抱着,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鼻尖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三星堆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稳定剂味道,那是他在无数个异星的深夜里,靠着星轨钥的指引反复回想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路上……遇到了点麻烦,耽误了。在星际联邦的时候,机甲出了故障,差点被困在黑洞边缘;在古武世界又被卷进宗门大战,不得不帮忙稳定源能潮汐……”

“麻烦?”李默走过来,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眼底闪着泪光,“你知不知道地球这三年有多‘热闹’?你刚走那阵子,异星裂隙又打开了七次,最大的一次在太平洋上空,直径足有百米,出来的生物能喷腐蚀液,我们靠着你留下的源能防御阵才撑过来。要不是赵教授天天拿着你的笔记说‘小毕肯定在想办法回来’,我早把这破接收器砸了!”

他嘴上抱怨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帮毕邪拍掉了铠甲残片上的星际尘埃,动作熟稔得像是昨天才一起在遗址食堂抢过红烧肉。毕邪看着他眼角新增的细纹,才发现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工程师,鬓角竟也添了几缕白发,再也不是那个会跟他抢最后一包速食面的毛头小子了。

“小毕啊……”赵教授慢慢走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怀里的防水布,露出青铜神树残件的全貌。那截半米长的枝丫上,除了那只飞鸟纹饰,还盘绕着三条青铜龙,龙首低垂,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你看,这鸟儿……它好像知道你要回来,今天下午突然转了方向,一直对着天空呢。”

毕邪看向那只青铜飞鸟,只见它的鸟喙微微上扬,翅膀的弧度像是正欲振翅高飞,尾羽上的纹路与他在光羽族古籍里见过的“归巢鸟”图腾几乎一模一样。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青铜表面,体内的源能顺着指尖流淌而入,飞鸟纹饰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仿佛活了过来。

“它在等我。”毕邪轻声说,眼眶也有些发热,“就像你们一样。”

苏晴终于松开他,却依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手指紧紧扣着他的小臂,像是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在某个裂隙里。她泪眼婆娑地打量着他,目光从他染着风霜的脸颊滑到他背后光翼收痕处的淡银色印记,又落到他手中的破界剑上,突然破涕为笑:“你这剑……怎么看着比以前帅多了?剑身上的花纹会发光呢!还有你这身本事,是不是在外面拜了什么名师?我听说古武世界的大宗师都能御剑飞行,你会吗?”

毕邪笑着扬了扬剑,剑身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说来话长,得找个地方,给你们讲三天三夜。古武世界的御剑飞行确实厉害,但跟光羽族的光翼比起来,速度还是慢了点。”

“早就给你备好了地方。”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不远处的帐篷区,“考古队的临时营地还没撤,赵教授说要等你回来一起拆。你的帐篷我们一直给你留着,被褥都是上周刚晒过的,还带着太阳味儿呢。”

赵教授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物件,颤巍巍地递到毕邪面前:“这个……是你上次落在遗址的,我给你收着了。”

毕邪低头一看,是一枚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龙形佩,巴掌大小,龙身蜷曲,龙首高昂,边角被磨得光滑温润,显然被人经常摩挲。那是他刚到遗址时,赵教授送他的见面礼,说“这龙佩跟你有缘,能镇住邪祟”。他离开那天匆忙,随手放在了工作台的抽屉里,没想到老人竟一直收着,还贴身带了三年。

“谢谢赵教授。”他接过龙形佩,系在手腕上,冰凉的青铜贴着皮肤,却带来一种踏实的暖意,仿佛与这片土地建立了某种更深的联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营地的其他队员也被惊动了,纷纷举着手电跑过来。当看清毕邪的身影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有人甚至激动得吹起了口哨。

“是毕邪回来了!真的是他!”

“我就说苏队天天守着不是白等的!昨天我还跟她打赌,说这月肯定能等到人!”

“快把那坛庆功酒拿出来!三年前就埋在香樟树下等着他呢,当时就说‘等毕邪回来再开封’!”

毕邪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总爱给他塞零食的张姐,负责安保的虎子哥,刚毕业就来遗址实习的小周……他们脸上的笑容里带着熬夜的疲惫,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却又洋溢着真切的喜悦,像一群等待家人归来的孩子。他想起离开前,这些人围着他问东问西,好奇他身上的源能是怎么回事;想起裂隙第一次出现时,他们拿着洛阳铲和考古锤,跟比人还高的异星生物硬拼的样子,明明害怕得手抖,却没人后退一步;想起他临走时,苏晴偷偷塞给他的那包家乡的茶叶,用牛皮纸包着,此刻还在背包里,茶香透过纸包隐隐传来,带着熟悉的清苦。

苏晴拉着他往帐篷走,手指始终没有松开,李默跟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三年的变化:“你走后三个月,最后一道裂隙就自动闭合了,联邦科学院的专家说,可能是你在那边切断了能量源。现在地球联邦成立了‘跨界研究部’,我是首席机甲设计师,专门研究你带回来的那些异星碎片,对了,我还根据你留下的源能理论,设计出了能自动修复的机甲铠甲……”

赵教授走在后面,慢慢收起青铜神树残件,嘴里念叨着:“明天得把神树拼起来了,小毕回来,正好帮我们看看那缺失的枝干该怎么复原。上次用3d打印补了一个,总觉得不对劲儿,还是得靠源能感应……”

夜色渐深,三星堆遗址的灯火却愈发明亮,像是要把这三年的黑暗都补回来。有人搬来了折叠桌,有人从食堂端来了热菜,连平时严谨得不许在遗址喝酒的赵教授也破例多喝了两杯,脸颊泛红地讲着这三年的趣事——说李默为了修接收器,把自己的婚期都推迟了;说苏晴每次去成都开会,都会绕到机场看一眼起飞的飞机,说“说不定毕邪会从那边回来”;说有次下暴雨,帐篷被淹了,大家先抢救的不是仪器,而是毕邪留下的那箱源能研究笔记。

毕邪坐在苏晴身边,听着李默吹嘘他设计的新机甲有多厉害,看着队员们抢着夹菜打闹笑骂,手里握着那杯温热的米酒,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在这熟悉的喧闹中渐渐消散。跨世界穿梭的风尘,与异星生物激战的伤痛,独自一人面对星图时的迷茫,此刻都化作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剩下暖意在胸腹间流淌。

酒过三巡,苏晴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抬手指了指天空:“你看,今天的星星真亮。”

毕邪抬头望去,银河如一条璀璨的绸带横贯夜空,繁星闪烁,比他在光羽族母星看到的星空多了几分烟火气。那些星星他都认得——猎户座的腰带,北斗七星的斗柄,还有那颗最亮的天狼星,小时候奶奶说,那是守护家园的星。他低头看向身边的人,苏晴的侧脸在星光下柔和了许多,眼底的笑意像盛着星光,嘴角还沾着一点米酒的痕迹。

“嗯,”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安稳,“还是家里的星星好看。”

远处,青铜神树的残件在帐篷里泛着微光,龙形佩在手腕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破界剑安静地靠在桌边,剑身上倒映着帐篷里的灯火与人影。裂隙早已闭合,异星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唯有这片土地的呼吸,在夜色中均匀而沉稳,带着三星堆特有的厚重与包容。

毕邪知道,他的旅程还未结束,意识海中的星图上还有无数未知的光点在等待探索——那个标注着“修真大世界”的光点总在闪烁,似乎有什么在呼唤他;那个被称为“魔法位面”的世界,源能波动与地球截然不同,充满了神秘的诱惑。但此刻,他握着温热的米酒杯,看着眼前吵吵嚷嚷却格外亲切的人群,突然觉得,那些未知的光点可以慢慢探索。旅途的意义,从来不是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目的地,而是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卸下所有铠甲,安心说一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