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之心深处，星核的光芒在四位巨头体验过“伪天道”的余韵中缓缓平复，但那弥漫在虚空中的震撼与敬畏却久久不散。
轩辕弘、屠戾、赤暝、玄甲四人再度望向陆凡和四位至尊虚影时，眼神已彻底不同，那是一种交织着渴望、敬畏与认命的复杂情绪。
他们明白，从此刻起，他们的道途乃至生死，都已与这神秘的少年和这四象星牢牢绑定。
墨璇玑的虚影眸光扫过十二位神色各异的巨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间事已了，四象星未来格局，尔等自行斟酌，好自为之。
现在，退下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平静的指令。
十二位巨头，包括那四位刚刚获得莫大“机缘”的代表，心中皆是一凛。
他们不敢有丝毫违逆，纷纷躬身行礼。
“谨遵前辈法旨！”
轩辕弘代表众人沉声应道，语气无比恭顺。
下一刻，十二道身影化作流光，循着来时的路径，迅速消失在四象之心边缘的虚空涟漪之中，返回各自镇守的大陆。
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今日惊天动地的见闻，更需要为那悬在头顶的“三年之期”做打算。
闲杂人等尽去，虚空中央只剩下陆凡与四位至尊虚影，以及那缓缓脉动的巨大星核。
“开始吧。”
风青依言简意赅，目光投向星核。
白浅语笑嘻嘻地拍了拍手：“总算清净啦！
小凡凡，准备好大吃一顿了吗？”
云梦璃温柔地看着陆凡：“放松心神，引导星核本源，我们会助你。”
墨璇玑双手虚抬，眸中阵纹流转，引动四周虚空规则：“四象归一，起！”
随着她的话音，那巨大的星核猛然一震，表面无数棱面光华大盛，仿佛沉睡了千万年的巨兽彻底苏醒！
磅礴如海、精纯至极的星辰本源之力，不再是之前的丝丝缕缕，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璀璨夺目的能量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倒泻，朝着陆凡奔涌而来！
这能量太过浩瀚，足以瞬间撑爆任何一位洞墟境巅峰的修士！
但陆凡站在洪流前方，九窍玲珑体自发运转，周身绽放出温润和谐的九彩霞光。
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底洞，又像是干涸了亿万年的海绵，贪婪地、毫无阻滞地吞噬着这汹涌而来的星辰本源。
“呃啊！”
庞大的能量灌体，即便以九窍玲珑体的强横，陆凡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窍穴、骨骼、血肉，乃至最细微的细胞，都在发出欢愉的震颤，疯狂吸收、炼化着这同源的能量。
他的修为，本已至化神境巅峰，此刻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那层坚固的壁垒开始剧烈震动，出现道道裂纹。
化神之境，元婴与神魂初步合一，神识覆盖广袤，洞察入微。
而炼虚之境，需以强大的神识和灵力，初步窥见并干涉空间法则的本质！
就在陆凡全力冲击瓶颈的关头，他身侧的四位至尊虚影相视点头，身形逐渐变得模糊，倒不是消散，而是化作四道颜色各异、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本源流光。
一道凌厉无匹，呈淡青色，是风青依所化的剑道本源。
一道理性深邃，呈玄墨色，是墨璇玑所化的阵道本源。
一道灵动缥缈，呈月白色，是白浅语所化的极速本源。
一道温柔浩瀚，呈梦幻的淡粉色，是云梦璃所化的魂源本源。
四道本源流光，如同归巢的乳燕，带着决然与眷恋，瞬间没入陆凡的体内，与他本就深度融合的至尊本源彻底合而为一！
轰！！！
这一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冰水，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剧变！
陆凡的识海剧烈扩张，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对周围空间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微观层面。
他“看”到了，原本浑然一体的虚空，是由无数细密的空间构成，而这些空间之间，存在着无数细微的褶皱、涟漪和缝隙！
炼虚境的奥秘，就在于能够初步引动这些空间，干涉这些褶皱与缝隙！
“破！”
陆凡福至心灵，集中心神，引导着体内磅礴的力量，朝着那层代表化神与炼虚界限的壁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源自规则层面的、轻微的破碎声。
下一刻，陆凡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
他依旧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他的身影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了一体，又仿佛随时能融入任何一丝空间涟漪之中。
炼虚境，成！
踏入此境，标志着他真正开始脱离“凡俗”的范畴，初步触及了空间法则的玄妙！
九窍玲珑体在突破的刹那，迸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华。
那九彩霞光不再仅仅是环绕周身，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氤氲之气，在他身体周围流淌。
霞光之中，隐隐有无数细小的空间符文生灭，仿佛他自身就是一个移动的空间。
他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左眼之中，仿佛有无数剑影在微观的空间层面穿梭切割。
右眼之内，则像是布下了笼罩虚空的绝世大阵，演化空间生灭。
稍微一动念，他身周的虚空便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一步迈出，身形仿佛未曾移动，却已然出现在数百丈之外，断然不是依靠极速，而是直接扭曲了中间的空间距离！
这是炼虚境初步掌握空间之力的标志，随时可以短距离空间穿梭！
举手投足间，不再是引动天地灵气，而是开始隐隐影响周遭的空间结构。
心念微动，身前一片虚空便微微向内塌陷，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手指轻划，一道细微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空间裂痕便悄然出现，虽然转瞬即逝，却已展现出可怕的切割之力。
此刻的陆凡，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
陆凡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炼虚境的空间掌控感让他仿佛化身虚空主宰。
但他清晰地意识到，这远未结束。
四象星核的能量依旧浩瀚，与四大至尊本源彻底融合带来的蜕变也才刚刚开始。
“还不够……”
陆凡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彻底放开了对九窍玲珑体的束缚，将吞噬之力催发到极致！
他周身毛孔仿佛都化作了无形的漩涡，不再是仅仅吸收星核涌来的能量洪流，而是产生了一种恐怖的、针对整个四象星生命本源的掠夺性吸力！
以四象之心为中心，这股吸力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扩散至整个星辰！
青龙域，玉京平原，最富饶的万亩灵田原本生机勃勃，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灵稻瞬间枯萎、风化，化作飞灰。
山林间，奔跑的灵兽哀鸣着倒地，血肉精华被强行抽离，化作道道微不可查的血色流光，投向天空，汇向那遥远的世界中心。
白虎域，一片茂密的魔植丛林在几个呼吸间凋零、碳化，最终崩塌为黑色尘埃。
熔岩河边几头饮水的低等魔兽，身体迅速干瘪，只剩皮包骨头。
朱雀域，南明火山群外围充满生机的原始雨林，树木大片大片地失去翠绿，绿叶枯黄飘落，栖息的鸟妖从空中坠落，生命精气被无情攫取。
玄武域，顽强生长在冻土之上的苔原和耐寒灌木，成片地失去生命力，化为死寂的灰白。
一些小型雪原生物来不及发出悲鸣便已僵毙。
四象星各处，修为低下的生灵几乎瞬间消亡，而修为稍高者，也感到浑身精气浮动，仿佛有什么根本的东西正在被强行抽离，一个个骇然望天，却不知灾劫从何而来。
亿万生灵的生命精华，混合着星辰大地深处最本源的灵气，化作一条条五颜六色、却代表死亡的能量细流，跨越虚空，疯狂涌入陆凡体内！
这一幕，让已然与陆凡灵魂交融的四位至尊，也微微动容。
白浅语虚影轻叹一声，别过脸去。
风青依眼神冰冷，握紧了无形之剑。
墨璇玑面无表情，但推演阵纹的速度微微凝滞。
云梦璃眼中掠过深深的不忍，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们见过宇宙生灭，但如此直接、大规模地掠夺一颗生命星辰的生机，终究非其所愿。
然而，这是最快的方法，是绝境中唯一的捷径。
她们没有出言阻止。
海量的、混杂着生灵精气的能量涌入，九窍玲珑体展现了其恐怖的一面。
它来者不拒，如同最精密的熔炉，将所有能量，无论是纯净的星核本源，还是斑驳的生命精气。
统统炼化、提纯，转化为最精纯的修为底蕴，推动着陆凡向着下一个关隘发起冲击！
炼虚境巅峰的壁垒在这股野蛮的、堪称掠夺式的积累下，显得脆弱不堪。
“合体之境，元婴与肉身彻底融合，灵肉合一，命魂一体……给我合！”
陆凡心中发出咆哮，引导着这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向合体境的玄关！
他的丹田内，那枚璀璨的玲珑金丹剧烈震颤，表面浮现的八大至尊光点虚影愈发清晰。
金丹上方的元婴小人，五官面貌与陆凡一般无二，此刻睁开了双眼，眼中竟也倒映着剑影、阵纹、极速流光和魂源波动。
元婴小人站起身来，一步迈出，竟直接走出了丹田，融入了陆凡的四肢百骸，血肉筋骨髓之中！
轰隆！
陆凡的身体内部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甚至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都仿佛被注入了独立的生命和意志，却又与他的主魂完美统一！
血肉在重组，筋骨在嗡鸣，灵魂的印记深深烙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身体，不再是承载灵魂的躯壳，而是灵魂本身的外在显化！
灵与肉，再无分彼此！
合体境，成！
就在突破的刹那，陆凡的九窍玲珑体产生了更为骇人的异变。
他的身体仿佛化成了一个微缩的、活着的宇宙星核。
肌肤之下，不再是血管经络，而是仿佛有无数璀璨的星河在流淌、生灭。
他的呼吸，引动着周遭虚空产生潮汐般的起伏。
他的心跳声，如同远古神魔的战鼓，每一次搏动，都让四象之心这颗巨大的星核随之共振。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一滴血，一块肉，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和完整的灵魂印记，几乎可以滴血重生！
举手投足间，不再是引动或干涉空间，而是仿佛能一定程度上……定义小范围内的空间规则！
他站在那里，周身自然形成一片独特的领域。
在这领域内，空间时而凝固如神铁，时而柔韧如流水，时而折叠错乱。
这是初步掌控了空间法则本质的表现，远非炼虚境的粗浅运用可比。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微张。
掌心前方的虚空，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一小块，不是撕裂，而是彻底的“不存在”了，露出后面深邃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绝对黑暗，过了好几息，才被周围的空间规则缓慢修复。
此刻的陆凡，气息渊深如海，双目开阖间，左眼剑光可斩灭神魂，右眼阵纹能演化虚空。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神识轻轻一扫，便能覆盖小半个四象星，星辰上的一切细微动静，几乎都难逃他的感知。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具完美无瑕、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躯，感受着与四位至尊彻底融合后带来的、远超当前境界的感悟和本能。
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无敌”，在他心中缓缓滋生。
但他也清晰地感知到，四象星因为刚才那番掠夺，灵气水平下降了一小截，不少区域变得死寂。
他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
“代价……不可避免。”
他低声自语，眼中最后一丝波澜归于平静，只剩下迈向更高目标的冷酷与决然。
四象星，哀鸿遍野。
灵田化为焦土，山林尽成枯槁，无数低阶生灵在方才那场席卷星辰的掠夺中化为飞灰。
幸存者们惶惶不可终日，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衰败与绝望的气息。
四象之心内部，那巨大的星核光芒也黯淡了几分，脉动显得有气无力，仿佛重病缠身的巨兽。
陆凡屹立虚空，合体境的磅礴力量在体内奔腾流转，灵肉完美合一，让他有一种执掌乾坤、自身即规则的错觉。
九窍玲珑体自发运转，肌肤下似有微缩星河明灭，呼吸间引动虚空潮汐。
他能清晰感知到这颗星辰的“痛苦”，那是一种本源受损后的哀鸣。
他缓缓睁开眼，左眼剑影切割微观虚空，右眼阵纹演化生灭奥妙。
目光扫过黯淡的星核，以及通过神识“看”到的星辰各处惨状，他眉头微蹙。
那股因突破而生的“无敌”感，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吸过头了……”
陆凡低声自语，带着一丝现代人特有的、对生态平衡的潜意识认知，“跟蓝星乱砍滥伐不留种一个道理，竭泽而渔，终非正道。”
他断然不是嗜杀魔头，所求不过是力量以达目的，而非毁灭。
四象星若真的因他而彻底衰败，甚至毁灭，这因果太大，非他所愿，亦有违本心。
“是时候反哺一下了。”
念头既定，陆凡眼神恢复清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不再汲取四象之心那所剩无多的本源，反而双手缓缓抬起，在身前虚抱。
合体境的恐怖修为全面爆发，九窍玲珑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华，不再是掠夺时的霸道，而是充满了生机的、创造性的韵律。
“夺天地造化以强己身，亦当反哺乾坤以续道循环。”
陆凡的声音平静，却如同大道纶音，响彻在因至尊融合而与他意识半相通的四位红颜心间。
他周身那仿佛由微缩星河组成的血脉经络，此刻逆向运转！
磅礴精纯至极的合体境灵力，混合着九窍玲珑体那蕴含一丝造化本源的特质，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反向灌注进入脚下黯淡的星核之中！
不仅如此，陆凡心念一动，对空间法则的初步掌控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双手虚划，身前虚空被强行撕开一道横贯万里的巨大裂缝！
裂缝另一端，非是冰冷死寂的域外，而是连接向了四象星之外，那浩瀚无垠的星空！
呜呜呜。
星空之中，无处不在的、精纯而狂暴的星辰射线，混乱的灵力潮汐，乃至一些漂浮的陨石尘埃中蕴含的微弱能量，受到陆凡身上那股超越寻常合体境的吸引力和空间裂缝的引导，如同百川归海，汹涌澎湃地穿过空间裂缝，疯狂注入四象之心！
这不是简单的能量灌输，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补天”之举。
陆凡以自身为媒介，以九窍玲珑体为熔炉，强行接引、炼化星空中的混乱力量，将其转化为相对温和、易于吸收的灵气本源，反哺给濒临枯竭的四象星核！
“凝！”
陆凡一声轻喝。
星核得到这股远超方才掠夺总量的、品质更高的能量注入，顿时发出了欢快而剧烈的嗡鸣！
黯淡的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亮起，脉动变得强劲有力，甚至比陆凡到来之前更加磅礴、充满活力！
星核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透过四象之心，迅速蔓延向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块大陆。
奇迹发生了。
青龙域那些枯萎的灵田，焦黑的土地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嫩绿的灵芽，呼吸间便茁壮成长，变得比以前更加葱翠，灵气盎然。
白虎域凋零的魔植丛林旧址，新的、更具活力的魔菌和奇异植物破土而出，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朱雀域枯死的原始雨林，万千树木抽枝发芽，枯木逢春，生命力澎湃得令人咋舌。
玄武域死寂的冻土苔原，重新披上坚韧的绿意，甚至有一些从未见过的耐寒灵草开始生长。
星辰各处，原本因生命精气被夺而奄奄一息的生灵，此刻被更加精纯的生机包裹，伤势迅速恢复，修为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整个四象星的灵气浓度，在这一刻不降反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天地规则都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稳固。
陆凡此举，等于为四象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换血”和“升级”！
他不仅弥补了自己掠夺造成的亏空，更是凭借合体境的修为和九窍玲珑体的玄妙，从星空中汲取养分，让这颗星辰因祸得福，底蕴变得更加深厚！
感受着星辰重新焕发的、甚至更胜从前的蓬勃生机，以及星核传递来的那种依赖、亲昵甚至带着一丝孺慕的情绪波动，陆凡缓缓收功，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才像话。”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中竟也蕴含着淡淡的生机，融入虚空。
反哺完成，因果了结，念头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