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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嵩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再无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一种被巨浪拍碎后的颓败与茫然。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面对李怀昌的审问与告诫,他只是惨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讥讽与绝望: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真以为我认了罪,伏了法,这一切就能结束?”

“哈哈哈……愚蠢!”

“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李怀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张嵩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将头狠狠撞向一旁坚硬的墙壁!

“快拦住他!”

李怀昌惊骇欲绝,扑过去却只摸到一手温热的粘稠。

张嵩已瘫软在地,额角破裂,鲜血汩汩涌出,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李怀昌朝吓呆了的民警怒吼。

张嵩这突如其来的自戕行为,让审讯室内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但白华辰、李怀昌等明白人,心头都沉甸甸地回响着他撞墙前的那番话——那绝非疯言疯语,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他背后还有人!

一股更强大、更黑暗的力量!

“必须救活他!”

跟随而来的杨天赐急红了眼,他此行的真正目标从来不是张嵩这种小角色,而是其背后的庞然大物。

“他要是死了,我们的线索就全断了!这次行动就等于失败!”

“什么?”

吴毅一脸错愕,陈桥则面露深思。

杨天赐已无暇解释,他快步走出审讯室,找了个电话拨通:“少主,出事了,张嵩撞墙自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平静却带着一丝惋惜的声音:“死了吗?”

“现在还有一口气,但伤势极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唉……线还是断了。终究是我们操之过急。”

那头的声音轻叹一声,“罢了,你先回来吧。接下来,我们才有得忙了。”

“没能顺藤摸瓜揪出后面的人,反而打草惊蛇,折了唯一的桥梁,这局……是我们输了。”

电话挂断,传来忙音。

杨天赐无奈地放下话筒,目光复杂地望向窗外:“徐浪啊徐浪,你算计了所有,恐怕也没算到张嵩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了结吧?”

“我该做的都已做完,接下来,是更大的舞台了。”

“希望……你还能撑到我们再见之时。”

他带着田建德上车,驶离了江陵市。

通过收费站后,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城市的轮廓,低声自语:

“徐浪,希望你能顶住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

“我期待着……与你再见。”

张嵩最终没能等到救护车,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邵良平与程泽建因央视的连续重磅报道和一系列负面新闻,也被请进了纪委喝茶。

面对铁证如山以及张嵩已认罪并自尽的惊人消息,两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这个结果让徐国立与韩匡清欣喜若狂,盘踞江陵多年的毒瘤似乎已被一举铲除!

然而,有两个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一个是徐浪。

另一个,是韩谦生。

“韩爷爷,我……”

面对突然造访清岩会所的韩谦生,徐浪已知其来意。

“小浪,不必多说。”

韩谦生缓缓品着茶,语气无喜无悲,更像是一次语重心长的教诲。

“这次,你手段够狠,魄力也足,看得出谋划许久。”

“但,还是太过年轻气盛,只看到了眼前的果子,却没看清摘果子的后果。”

徐浪虚心听着。

若早知道会直接将张嵩逼上死路,他绝不会如此急切地收网。

他低估了张嵩对幕后之人的恐惧,也高估了张嵩求生的欲望。

复仇的火焰确实能让人强大,但也容易蒙蔽双眼,让人失去冷静的判断。

即便拥有未来的记忆,徐浪此刻也深感棘手。

“小浪,可想好如何善后了?”

韩谦生的问题,直指核心——那即将到来的、来自黑暗中的报复。

细心之人不难查出,是徐浪一手掀翻了江陵的格局。

更何况,还有一位失去了儿子的省委大佬,正在暗中虎视眈眈。

徐浪长叹一声,眉宇间满是凝重:“韩爷爷,请您指点迷津。”

“难,难啊。”

韩谦生轻轻拍着大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以往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何对河坝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查起来,江陵这点地方,能藏住什么秘密?”

“那明眼人都能看出的豆腐渣工程,我们会不知道有猫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但我们不能查,也不敢查得太深。”

“动了张嵩,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卷入更深的政治漩涡!那背后的水,太深太浑了!”

“真有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我说了不算。”

韩谦生缓缓站起身,徐浪连忙上前搀扶,“小浪,我建议你,最好去一趟南唐,见见你的外公。或许……他能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送走韩谦生后,徐浪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怪杨天一声不响就离开了,显然是寻求他背后势力的庇护去了。

瓦解张嵩团伙看似胜利,实则可能引爆了更大的危机。

徐浪原本的计划并非逼死张嵩,只要张嵩活着,幕后黑手就会投鼠忌器,忙于捞人而非报复。

但现在张嵩一死,线索中断,对方再无顾忌,势必会疯狂报复斩断他们财路的人!

当天下午,徐浪正在权衡是否该立即动身前往南唐拜访外公陈文太,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徐先生,楼下有一位小姐找您。”

“找我?”

徐浪有些诧异,猜测或许是曾璐来报功,“好的,我马上下来,你先招待一下。”

徐浪披上外套,快步下楼。

走进休息室,他一眼就看到了两道风格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倩影——李彩怡和夏师师。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徐浪惊讶道。

“怎么,不欢迎吗?”

李彩怡嘟着嘴,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徐先生,你这地方真不错。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新服务?”

“我最近游览九寨沟,灵感迸发,悟出了一套‘高山流水’之术,保证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哦~”

“高山流水?”徐浪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李彩怡那暗示性极强的表情和悄然探出的粉嫩舌尖,理智地移开目光。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没想到两位还在内地,我以为你们早已回港城了。”

“地都没选好,哪能就这么走了?”

夏师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徐浪略显尴尬的神情,笑道,“彩怡,你先去那边坐会儿,我和徐先生谈点正事。”

“好的,夏总。”

李彩怡恋恋不舍地瞥了徐浪一眼,扭着腰肢走向角落,很快便和一旁的服务生聊得火热,逗得那年轻服务生面红耳赤,目瞪口呆。

徐浪不用猜都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

“徐先生,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看中了一个铺面,已经租下来了,租期六年。”

夏师师优雅地坐下,把玩着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想请徐先生帮忙设计一套装修方案。地方不大不小,上下两层,每层两千平米。”

“位置在哪?”

“南平市。”

“南平确实是好地方,人文气息浓,市场稳定,高校云集,不愁客源。”

徐浪的分析精准而透彻,让夏师师不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吧,等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帮你设计。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看看现场的具体格局。”

“当然,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夏师师像是变戏法一样,手中忽然多出一份文件。

徐浪刚伸手去接,却猛然察觉到一股极其隐蔽却凛冽的杀气!

“什么人?滚出来!”徐浪厉喝一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夏师师想也不想,手腕一抖,手中的水晶烟灰缸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疾射而出,带起一股刺骨的寒意,直扑休息室一角的厚重窗帘之后!

砰!

“啊——!”

烟灰缸砸中实物的闷响与一声压抑的痛呼同时传来!

徐浪猛地扭头,只见一道模糊的粉红色身影如同受惊的雀鸟,急速从窗帘后闪出,企图借力跃向敞开的窗户!

那顶压得低低的鸭舌帽格外醒目!

“时间迟滞,启动!”

徐浪毫不犹豫,心中默念。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徐浪身形疾动,迅如鬼魅般追向那道试图逃窜的身影。

近距离下,他能看清那是一个容貌颇为清秀的女孩,身上挂着许多特制的钢丝钩锁,显然是用于飞檐走壁的工具。

她的肩胛处衣物破裂,微微渗血,显然被夏师师那凌厉的一掷所伤。

痛苦让她的动作有些变形,但她仍咬紧牙关,拼命想要逃离。

在迟缓的时间流中,徐浪迅速逼近。

就在那女孩即将翻出窗台的瞬间,徐浪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冰冷的刀锋精准地抵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周围的时间流速瞬间恢复正常。

“你是谁?为什么躲在暗处?”徐浪冷声问道,刀锋微微用力。

女孩被迫高昂起头,眼睛却死死斜盯着那柄散发着寒气的匕首,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徐先生,你不认识她?”

夏师师缓步走来,见徐浪面露疑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既然不是冲你来的,那八成就是冲我来的了。杀了她。”

徐浪和那女孩同时露出惊愕之色。

徐浪是没想到夏师师如此美艳的外表下,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下达格杀令。

而那女孩,则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狠辣,视人命如草芥。

“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为你来的!少自作聪明!”

尽管利刃加颈,女孩却倔强地昂着头,怒视夏师师,“哼!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要不是你突然出手,我根本不会暴露!”

徐浪收敛起脸上的惊讶,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住女孩:

“哦?”

“照你这么说,最近一直像影子一样监视我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