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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但徐浪对此有着更深的理解。

在他看来,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懂得欺软,更要敢于碰硬。

或许有人称之为进退有度,谋定后动,但徐浪更愿意称之为野心。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否则也不会有“得陇望蜀”的说法。

这种贪婪的欲望同样具有传染性,林啸羽就是最好的例子。

徐浪先前那番话,成功点燃了林啸羽心中压抑已久的野心。

这些年来,林氏一直被洪义社、新安社和周记抽水,每月上交的利钱虽然只有不到百分之十,听起来不多,但涉及灰品和走私这两大暴利行业,每一笔都是以千万为单位计算的!

想到林氏费尽心血开拓的渠道,却被别人坐享其成,林啸羽心中越发不平。

被徐浪这么一点破,他才惊觉这些年林氏到底流失了多少血汗钱。

这笔账算下来,光是零头都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徐少,你的意思是,就算洪义社和新安社想趁机吞并周记,也很难得手?”

周记现在乱成一团。

李泰斗一死,内部派系林立,比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的局面好不了多少。

加上廖康年这个最能打的话事人候选也死了,周记的战力大打折扣,如何抵挡野心勃勃的王天养和谢成文?

指望几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撑场面,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个时代早就变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老一辈就该退位让贤。

王天养和谢成文能够连任洪义社和新安社的话事人,手段和能力都不容小觑。

林啸羽不认为现在混乱的周记能够抵挡这两家的联手发难。

历史上趁火打劫的成功案例数不胜数,能化险为夷的少之又少。

“放心,就算洪义社和新安社想吞下周记,也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甚至可能元气大伤。”

徐浪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

“我现在只担心这两个家伙不敢下血本,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徐少,难道周记还有什么底牌?”

林啸羽惊讶道。

“算不上底牌,但绝对是一张王牌。”

徐浪咬了口苹果,冷声道:

“不仅是你,就连我之前都小看了周记。看来这种经营几十年的老牌势力,确实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手段。”

他放下苹果,严肃道:

“幸亏我对周记没什么想法,否则很可能要吃大亏。”

“林先生,给你一个忠告:不管日后林氏发展到什么规模,或者周记落魄到什么地步,都不要触碰周记的底线,更别想着吞并这个看似日薄西山的老牌势力。”

“徐少的话,我记下了。”

林啸羽郑重道。

虽然还不清楚周记到底藏着什么底牌,但他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因为港城黑道即将迎来六年来最大的一次洗牌。

而这一次,林啸羽和他代表的林氏,必将成为这场洗牌中最大的黑马,也是最终的赢家!

……

“不可能!”

装修雅致的茶楼里,吉光冷笑着盯着对面的王天养和谢成文。

气氛早已剑拔弩张,茶楼里的马仔们或把玩着打火机,或抚摸着啤酒瓶,更有甚者将手探到桌下,随时准备掏出家伙。

“吉老,条件我们已经开出来了。”

王天养皮笑肉不笑地说:

“对李老爷子的事,我们深表遗憾,都想到灵前上炷香,聊表心意。”

“但我们担心周记为了竞选话事人,耽误了李老爷子的后事。”

他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胖男人:

“牛雀,你不该表个态吗?”

“吉老,我……”

牛雀兴奋地想要说话。

“不必说了!”

吉光直接打断,“周记的话事人历来都是公平选举产生。且不说我愿不愿意让牛雀当话事人,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再说,这是周记的家务事,王老板和谢老板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

“吉老误会了。”

王天养喝了口茶,不看吉光阴沉的脸色,“我们也是一片好心。皇家警察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三家,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当务之急是尽快选出话事人,风风光光送走李老爷子。这不仅是我们两家的想法,也是道上所有兄弟的愿望。”

他放下茶杯:

“以吉老的威望,定下下一任话事人应该不是难事。”

“周记的话事人是谁,不劳二位操心。”

吉光冷冷道,“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

这番逐客令让王天养和谢成文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没想到吉光如此不识抬举,暗暗记恨在心。

说实话,周记最能打的廖康年已死,王天养和谢成文确实少了很多顾忌。

与其打破格局吞并周记的地盘,不如扶持一个傀儡上位。

牛雀若当上话事人,自然会感恩戴德,乖乖送上好处。

而且牛雀资历浅,在利益分配上只能拿小头。

被李泰斗压制这么多年,王天养和谢成文早就受够了。

“吉老最好想清楚。”

王天养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谢老板,我们先回去,让吉老好好考虑考虑。”

“哼!”

看着牛雀屁颠屁颠地送客,吉光一把推开面前的茶具。

“还没当上话事人就急着给人当跑腿。要是真让这种人上位,周记也该到头了!”

“吉老,牛雀的野心昭然若揭。”

一个斯文男子阴沉道,“要我说,就算是暴虎都比他强。至少暴虎不会为一己之私出卖兄弟。”

“现在内部能服众的人太少了。”

吉光神色阴郁。

“廖康年本来有些威望,可这个畜生居然敢……”

他没再说下去,但脸色更加难看: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畜生!就算他没死,我也不会让他当话事人。”

“周记和洪义社、新安社不一样,王天养和谢成文可以肆无忌惮,但我们不行。”

“坏了规矩,周记就再也得不到那些人的帮助,到时候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难道就这么放任王天养和谢成文嚣张?”

男子眼中闪过狠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们没走远,永绝后患?”

“反正迟早要跟他们开战。李老爷子一走,这两只阿猫阿狗就敢来叫板,分明是想吞并我们!”

“还不是时候。”

吉光瞥见牛雀笑眯眯地走回来,“当前要先解决这个祸害!”

见吉光指着自己,又感受到四周不善的目光,牛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刚要逃跑寻求王天养和谢成文的庇护,却发现大门已被两个大汉堵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吉老,我做错什么了?您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

他恶狠狠地瞪着吉光身边的斯文男子:

“我刚才就看见他和谢成文眉来眼去,说不定就是新安社安插在您身边的奸细!”

“你血口喷人!”

斯文男子气得浑身发抖,“把他抓起来,交给吉老处置!”

“放开我!”

牛雀拼命挣扎。

别看他胖,力气却不小,两个大汉费了好大劲才制住他。

“跪下!”

牛雀小腿被狠狠一踢,跪倒在地。

他刚要起身,就被更多涌上来的大汉死死按住。

“牛雀,你想当周记的话事人?”

吉光挥挥手,示意放开牛雀。

“那我问你,如果你真当上了,会怎么处理周记和洪义社、新安社的关系?”

牛雀愤愤起身:

“当然是跟他们开战!”

“不服就打到他服!我还要带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赚大钱,玩女人!”

“拖出去!用绞肉机磨碎了喂狗!”

吉光一句话让牛雀魂飞魄散。

面对涌上来的大汉,牛雀起初还大声喊冤、求饶,拼命反抗。

但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时,他终于放弃抵抗,苦苦哀求吉光饶命。

吉光无动于衷。

看着牛雀被拖走,他才冷笑道:

“知道周记这么多秘密,这种反骨仔留着迟早是祸害。”

“他刚才那些话要是真心,就是过河拆桥,不懂感恩,让这种人当话事人,周记迟早完蛋。”

“要是假话,说明他知恩图报,但那是以出卖周记和兄弟们的利益为代价!”

“这种人,不配当话事人,更不配待在周记!”

他顿了顿,严肃道:

“去给林氏的徐先生捎个口信,就说我想见他一面,当面感谢他的仗义相助。”

斯文男子连忙应声离开茶楼。

走出大门时,他喃喃自语:

“看来今天不管牛雀说什么,都难逃一死。”

“廖康年的事对吉老刺激太大了,让这位一向唱白脸的老爷子也变得杀伐果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