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大阵那微不可察的异常触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刚刚团聚的喜悦气氛中荡开了一圈警惕的涟漪。林晓风立刻下令,由李思和赵谦带领几名机敏的成员,对总部内外,尤其是楼顶及阵法核心节点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张清远、王处一也主动请缨,利用各自在雷法、内丹上的独特感知协助探查。
然而,一番搜寻下来,却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外来者入侵的痕迹,也没有找到异常的物品或能量残留。混沌迷踪阵的运转一切正常,核心阵眼处的混沌之气稳定如初,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触动”只是苏雨晴和水笙的错觉。
但林晓风和老骗子却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苏雨晴刚刚觉醒的灵感或许还不够稳定,但她的意志和感知天赋毋庸置疑,尤其是在这种“异常”感应上,作为曾经的刑侦精英,其直觉往往异常敏锐。而水笙的玄水镜,更是拥有连总会长老都惊叹的空间感知能力,这两者同时感应到异常,几乎不可能是巧合。
“要么,来者的手段极其高明,超出了我们目前的探查能力,事后又抹去了一切痕迹。”老骗子捻着稀疏的胡子,眼神凝重,“要么……这触动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大阵本身在运行中,偶然与城市地下的某条混沌地脉,或者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产生了短暂的、不稳定的共鸣。”
“混沌地脉?”林晓风若有所思。他当初选择这里,正是因为感知到城市下方有一条微弱的混沌地脉支流经过。难道是自己布下的阵法,无意中更深层次地引动了这条地脉,从而引发了某种未知的反馈?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说明我们这里并非绝对安全。”林晓风沉声道,“大阵需要进一步巩固和优化。另外,内部的安全警戒和人员管理,也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他环视着眼前这偌大的总部和济济一堂的新老成员。之前混沌阁只是个小工作室,人员寥寥,可以靠默契和信任维系。但现在,随着张清远、王处一、蓝凤凰等顶尖天才的加入,以及数十名普通成员的到来,整个组织已经膨胀了数倍,成分也变得复杂。若不尽快建立明确的组织架构、职责分工和规章制度,内部必然会陷入混乱,更遑论应对外部潜在的威胁。
“胖子,李思,赵谦,还有张清远、王处一、蓝凤凰,几位随我到议事厅。”林晓风当机立断,“其他新成员,由石大力、李慕白带领,熟悉总部环境,安排临时住所。”
核心人员很快聚集到了综合楼三层的议事厅。这里布置简洁,中央一张长桌,周围是数张椅子。林晓风坐于主位,苏雨晴坐在他身侧,老骗子则找了角落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水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诸位,”林晓风开门见山,“混沌阁如今已非昔日草创,人员渐多,事务渐繁。若想长久发展,应对挑战,必须建立正规的组织架构,明确权责,订立规矩。今日召集大家,便是商议此事。”
众人都正襟危坐,知道这是混沌阁走向正规化的第一步,也关乎每个人未来的定位。
林晓风看向王胖子:“胖子,你擅长经营、交际、资源整合。混沌阁对外的商业运营、资金管理、物资采购、以及与世俗界的联络协调,便由你负责,成立‘外务堂’,你可为堂主。”
王胖子眼睛一亮,拍着胸脯:“放心疯子,保证把咱们混沌阁的买卖做得红红火火,钱袋子鼓鼓囊囊!”
林晓风又看向李思:“李思,你对现代科技、符文原理、能量转化研究最深。‘研发堂’由你执掌,负责研究混沌之气与现代科技、传统符箓、阵法、乃至其他修行体系的结合应用,开发新型法器、丹药、以及辅助修炼的设备。同时,总部内部的阵法维护、能源供应、信息通讯等技术保障,也归你管。”
李思推了推眼镜,冷静地点点头:“明白,阁主。我会尽快建立研究体系和标准。”
“赵谦,”林晓风看向自己最早收下的弟子,“你行事稳重,根基扎实,对混沌之气的理解也日渐深刻。‘传功堂’交给你,负责新入门弟子的基础教导、混沌观想法的传授、以及组织内部定期的讲法交流、答疑解惑。务必保证传承有序,根基牢固。”
赵谦肃然起身,躬身领命:“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托。”
“至于内部纪律、规矩执行、以及安全警戒。”林晓风的目光扫过张清远、王处一和蓝凤凰,略微沉吟。这三人身份特殊,实力强大,但初来乍到,直接授予要职恐难以服众,也未必是他们所长。
“张清远。”林晓风点名。
张清远抬眼望来,目光平静。
“你精擅雷法,性情刚直,原则性强。”林晓风缓缓道,“‘执法堂’暂由你代掌,负责监督阁内成员行为,执行阁规戒律,调查内部违规,并协助负责总部的日常安全警戒与巡逻。王处一、蓝凤凰为副手,协助你。你三人可先从制定基础的《混沌阁戒律》开始,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一视同仁。”
将执法权交给张清远,无疑是个大胆的决定。但林晓风看中的正是他出身名门、对“规矩”和“公正”有着近乎固执的坚持,以及其强大的实力足以震慑宵小。让他来执掌法度,既能发挥其长处,也能将他更紧密地绑在混沌阁的战车上,同时由王处一和蓝凤凰制衡,避免一家独大。
张清远显然有些意外,深深看了林晓风一眼,见其目光坦然,沉吟片刻,拱手道:“必当竭尽全力,秉公执法。”
王处一微微颔首,表示无异议。蓝凤凰则嘻嘻一笑:“听起来挺威风的嘛,没问题!”
核心架构初定,林晓风又看向苏雨晴:“雨晴,你心思缜密,大局观强,且……如今已非凡人视角。‘参谋部’由你牵头,不设固定人员,可根据需要召集各堂堂主及有识之士,负责分析情报、制定战略、协调各堂口事务,并对重大决策提供建议。另外,与749局等官方机构的长期联络与协调,也由你负责。”
这是将苏雨晴摆在了类似“军师”和“外交官”的位置上,既能发挥她的特长,又能让她在不过度劳累的情况下,逐步适应新的身份和能力。
苏雨晴点了点头,没有推辞。
“至于我,”林晓风最后道,“身为阁主,自当统揽全局,把握混沌阁发展大方向,并负责最高层次的功法研究与对敌。老骗子前辈……”他看向角落里的老头子。
老骗子摆摆手:“别给我安排什么职务,老头子我闲散惯了,就当个‘供奉’或者‘顾问’吧,平时给你们镇镇场子,关键时刻出出馊主意还行。”
林晓风笑了笑,也不勉强。老骗子的存在,本身就是混沌阁最大的定心丸和底蕴之一。
“水笙,”林晓风看向一直安静旁听的少女,“你还小,先跟着前辈学习,你的玄水镜能力特殊,日后或许可在研发堂或参谋部发挥独特作用。”
水笙乖巧点头:“嗯,我听林大哥的。”
框架初步搭建完毕,众人又花了些时间,详细讨论了各堂口的具体职责、人员初步分配、以及需要立刻着手的事宜。外务堂要尽快建立商业渠道,研发堂要搭建实验室和制定研究计划,传功堂要编纂基础教材和制定教学计划,执法堂要拟定戒律草案并组建巡查队伍,参谋部则需要开始收集整理各方情报,尤其是关于幽冥教、玄门总会守旧派动态,以及……这次楼顶大阵异常触动的可能线索。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虽然繁复,但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方向感。混沌阁,终于不再是一个松散的小团体,而是一个有了清晰目标、明确分工的正规组织。
散会后,众人立刻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王胖子风风火火地开始联系之前的商业伙伴,规划“混沌文化集团”的下一步。李思带着几个对符文和机械感兴趣的成员,一头扎进了刚刚划定的实验室区域。赵谦则召集了新老成员,开始宣讲基础的混沌理念和观想注意事项。张清远、王处一、蓝凤凰三人聚在一起,面色严肃地讨论着《混沌阁戒律》的初稿。
苏雨晴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里已经摆放好了李思为她特制的、能够辅助稳定灵觉和记录感知信息的设备。她需要尽快掌握并控制自己新获得的能力,同时开始梳理从749局、总会内部等各种渠道传来的情报碎片。
林晓风则独自来到了楼顶。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厂区,也映照在楼顶中央那座古朴的石鼎上。鼎身周围,是他亲手布置的混沌迷踪阵的核心节点,几块颜色暗沉、刻满混沌符文的特殊玉石,正按照特定的轨迹缓缓旋转,吞吐着微弱的灰色气流,与整个大阵乃至地下那条混沌地脉隐隐相连。
他站在鼎边,混沌之眼悄然开启,仔细感知着阵法每一处的能量流动,试图找出之前那异常触动的蛛丝马迹。
一切如常。
但当他将心神沉入阵法最深处,试图去感应那条地下混沌地脉时,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悸动”,似乎从地脉深处传来。
那不是能量的波动,更像是一种……“呼唤”?或者说,“共鸣”?
非常模糊,非常遥远,断断续续,如同沉睡巨兽的梦呓。
林晓风眉头紧锁。这条混沌地脉,难道并非死物,而是有着某种……微弱的灵性?还是说,地脉深处,连接着其他什么东西?
他回想起苏雨晴描述的、她苏醒时看到的幻象——古老的战场,破碎的天空,巨大的灰色光芒,以及……另一块残缺的古玉虚影。
这一切,是否都与这混沌地脉有关?与这末法时代的真相有关?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降临。楼顶的灯光自动亮起,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林晓风站在夜色中,望着下方灯火通明、各司其职、充满活力的混沌阁总部,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越发清晰。
组织框架已经搭起,混沌阁开始步入正轨。
但前路的迷雾,似乎并未散去,反而因为接触得越多,而显得越发深邃未知。
地脉的悸动,苏雨晴的幻象,楼顶大阵的异常……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线索,是否都指向同一个被时光掩埋的巨大秘密?
而这个秘密,与他的古玉,与他所走的混沌之道,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城市的喧嚣,也带来了地下那若有若无、仿佛来自亘古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