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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大捷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燃遍了北椋,其灼热的光芒甚至穿透了重重关山,映照得帝都某些人的脸色异常难看。指玄败宗师,阵前斩敌酋,这等近乎传奇的战绩,将“凌寒”这个名字,牢牢镌刻在了天下人的心中,再也无人能以“纨绔”二字轻慢。

然而,荣耀的背后,是沙场浸透的血与火,是无数忠魂的泣血悲歌。

西境,铁壁城外,百里处,一片被鲜血染红的沙砾地。

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的追击战。北椋军队在凌寒重创赫连勃勃、秦湘于敌后发动总攻的配合下,一举击溃了群龙无首的北莽苍狼骑,斩获无数。但胜利的欢呼还未来得及响彻云霄,便被沉重的伤亡数字所取代。

秦湘拄着卷刃的战刀,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她身上的皮甲破损多处,沾满了暗红色的血痂,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她看着麾下将士们默默地收敛同袍的遗体,清点着伤亡,那双惯常清冷锐利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悲恸。

鹰扬尉,出征时三千锐士,如今还能站着的,已不足一千五百人。几乎人人带伤,建制残缺。他们用血肉之躯,在敌后浴血奋战,牵制了数倍于己的敌军,为最终的胜利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时间和空间。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但这份英雄的称号,太过沉重。

一名年轻的校尉,拖着一条几乎被斩断的腿,挣扎着爬到秦湘面前,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染血的鹰扬令牌,那是他阵亡兄长的遗物。“将军……我们……赢了吗?”他声音虚弱,眼中却闪烁着最后的期盼。

秦湘蹲下身,接过那块冰冷的令牌,紧紧握住,声音沙哑却坚定:“赢了!我们赢了!赫连勃勃败退,铁壁城保住了!你们……都是北椋的英雄!”

那校尉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秦湘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战争,从来如此。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残存的部下,朗声道:“鹰扬尉听令!收敛弟兄遗体,就地妥善安葬,立碑!重伤者即刻送回铁壁城医治!轻伤者,随我……继续警戒!”

她没有沉浸在悲伤中,赫连勃勃虽败,北莽大军主力尚存,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作为将领,她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马上的传令兵高举着一面代表着北椋王世子的旗帜。

“秦将军!世子手令!”

秦湘接过以火漆密封的手令,迅速拆开。里面并非嘉奖,而是凌寒的亲笔信,字迹沉稳有力:

“秦将军并鹰扬尉全体将士:西境大捷,诸君功不可没,血染黄沙,忠魂不朽,北椋铭记!然,战事未歇,危机暗伏。据可靠情报,北莽与黑巫教勾结,欲以邪法撼动地宫封印,接引魔物之力。赫连勃勃败退,恐为其争取时间之举。铁壁城防务交由李牧将军,鹰扬尉即刻休整补充,三日后,随本王秘密移师,直捣黄龙,断其根本!此战,关乎北椋国运,望诸君再接再厉,随我……犁庭扫穴!”

信的最后,盖着凌寒的私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秦湘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与一种被绝对信任的使命感。凌寒没有让她和鹰扬尉回城接受鲜花与赞誉,而是将更危险、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直捣黄龙,断敌根本!这是何等的魄力!

她猛地抬头,眼中疲惫尽去,重新燃起熊熊战火,声音斩钉截铁,传遍整个残军:“鹰扬尉!集结!为死去的弟兄,为北椋的明天,随世子殿下……再战一场!”

“再战一场!”残存的鹰扬锐士们,尽管伤痕累累,却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士气不降反升!

北椋王府,书房。

凌寒并未如外界猜测那般,因大捷而志得意满。他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沙盘上,西境的敌我态势已然明朗,但另一个方向,代表着北莽王庭和那神秘地宫的区域,却笼罩着一层浓厚的迷雾。

苏瑶坐在一旁,脸色凝重地补充着她带来的情报细节:“……血魄晶的炼制,需要大量生灵精血与怨魂,北莽大祭司选择在王庭附近的‘血狼谷’进行祭祀,那里是北莽处决重犯和祭祀天狼的禁地,煞气浓重,正合其用。根据典籍记载,这种规模的祭祀,至少需要九九八十一日,如今……时间已然过半。”

“时间紧迫啊。”凌寒手指敲击着沙盘边缘,“赫连勃勃此番败退,看似狼狈,但并未伤及北莽根本,他退回王庭,很可能也是为了参与或护卫这场祭祀。我们必须在他重整旗鼓、祭祀完成之前,打断它!”

“但你刚刚经历大战,朝堂之上……”苏瑶有些担忧。凌寒虽然取得了辉煌胜利,但帝都那位韩相,绝不会就此罢休。

凌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朝堂?韩束现在恐怕正忙着平息因我‘大捷’而引发的震荡,暂时还顾不上给我使绊子。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我此番‘病重’离京,又‘奇迹般’出现在西境战场,想必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猜疑和兴趣。有时候,神秘,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他看向苏瑶,语气郑重:“苏姑娘,此番深入北莽腹地,凶险异常,远超西境战场。你并非北椋将领,无需……”

“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退缩。”苏瑶打断他,眼神坚定,“碧磷蛊与巫族渊源颇深,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而且,阻止蚩魂破封,关乎苍生,非你北椋一家之事。”

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这份并肩作战的情谊,已无需过多言语。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墨尘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苍老仆役的模样,但凌寒却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晦涩深沉了几分,显然离开的这几日,也并非无所事事。

“前辈,情况如何?”凌寒问道。

墨尘浑浊的目光扫过沙盘,落在血狼谷的位置,沙哑道:“血狼谷守卫森严,不仅有北莽王庭精锐,还有黑巫教的高手潜伏。祭祀已至关键,煞气冲天,寻常武者靠近,心神都会受影响。而且……我感觉到,那玉棺的封印,确实在缓慢松动。”

连墨尘都感觉棘手!凌寒心中一沉。

“不过,”墨尘话锋一转,“并非全无机会。祭祀虽在北莽境内,但地宫封印的核心仍在原地。他们想接引力量,必然需要构建一条临时的能量通道。若能找到并摧毁这条通道的节点,或者干扰祭祀的核心阵眼,同样能阻止他们。”

“通道节点?阵眼?”凌寒眼中精光一闪,“前辈可知其大致方位?”

墨尘摇了摇头:“具体位置难以确定,需靠近血狼谷才能感知。但根据煞气流向判断,节点很可能分布在血狼谷外围的几个特定方位。至于阵眼……必在祭祀中心,由北莽大祭司亲自掌控。”

凌寒沉吟片刻,眼中决然之色愈浓:“既然如此,那便双管齐下!秦湘率鹰扬尉,负责清除外围节点,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而我……”他看向墨尘和苏瑶,“我们三人,潜入核心,直捣黄龙,破坏阵眼!”

这个计划可谓大胆至极,近乎疯狂!以三人之力,潜入北莽防卫最森严的禁地,直面北莽大祭司和可能存在的黑巫教顶尖高手!

苏瑶倒吸一口凉气,但看着凌寒那坚定无比的眼神,终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墨尘则是微微颔首:“风险与机遇并存。你如今初窥寂灭新生之境,正需这等压力磨砺。老夫便陪你走这一趟。”

计议已定,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悄然开动。只是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正面战场,而是北莽的心脏地带!

三日后,一支经过休整补充、重新焕发出锐气的鹰扬尉,在秦湘的率领下,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利箭般射向北莽境内,他们的任务是在广袤的北莽土地上,精准地找到并拔除那些隐藏的“钉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凌寒、墨尘、苏瑶三人,也改头换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椋城,如同三滴水珠,融入了北莽无边的草原与荒漠之中,直指那片被血色与煞气笼罩的死亡禁地——血狼谷。

就在凌寒等人踏上征途之时,帝都,宰相府内的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韩束看着手中那份详细记述了西境大捷过程、甚至分析了凌寒可能动用未知力量秘密抵达战场的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之前吐出的那口鲜血,似乎抽走了他部分精气,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几分。

“指玄败宗师……秘密潜入……好,好得很!”韩束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这位北椋世子。他背后,定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在支持。”

他看向垂手侍立的心腹幕僚:“关于那个老仆墨尘,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医女苏瑶,查得怎么样了?”

幕僚躬身回道:“相爷,墨尘来历成谜,仿佛凭空出现在北椋王府,之前毫无痕迹。至于那苏瑶,似是南方某个隐世医门的传人,但具体是哪个宗门,尚未查明。此二人,皆非常人。”

“隐世宗门……古老传承……”韩束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难怪凌寒能进步如此神速,还能弄出那些稀奇古怪的军械。看来,想要对付北椋,必须先剪除其羽翼!”

他沉吟片刻,眼中厉色一闪:“传令给我们在北莽的人,不必再隐藏了。将凌寒可能前往北莽破坏祭祀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北莽大祭司和赫连勃勃!本相倒要看看,这位神通广大的世子殿下,能不能从北莽龙潭虎穴里,再创造一个‘奇迹’出来!”

借刀杀人!韩束此计,不可谓不毒辣!他要将凌寒这个心腹大患,直接推向北莽最危险的境地!

幕僚心中一寒,连忙应道:“是!相爷!”

随着韩束这道命令的下达,一张更加危险、更加隐秘的罗网,开始向着深入北莽的凌寒三人,悄然张开。

北椋与北莽的博弈,从明面上的战场,转向了更加诡谲莫测的暗战。而凌寒的北莽之行,注定将步步杀机,九死一生。

然而,此刻的凌寒,正迎着北地凛冽的风沙,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那隐约泛起不祥血光的天空。他体内的寂灭新生内力缓缓流转,带着一丝永恒的宁静与破灭后的希望。

他知道前路艰险,但他无所畏惧。

这世间风雨,这天下棋局,他既要执子,便要落子无悔,直至……棋终人散,或者,由他来定下新的规则!

夜色中,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如同投入无边黑暗的微光,虽渺小,却执着地刺破着沉重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