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瑞。
这个名字在华国几乎无人不晓。
三金影帝，国民男神，出道十五年零绯闻，热心公益，形象完美得像一个由数据构成的虚拟偶像。
他不是永恒教名单上的人。
在齐云瑞提供的所有资料里，他的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此刻，他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和笑容，看着江月瑶，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我只是随便说说，季先生见笑了。”江月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我觉得小姐说得很有趣。”季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她身边的沈行知，笑容更深了些，“我看这位先生，印堂发亮，眉眼间正气凛然，想必是位军警界的朋友吧？”
沈行知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身份是保密的，为了参加这次晚宴，他全身上下都做了伪装，连站姿都刻意调整过。
没想到，竟然被季瑞一语道破。
“季先生好眼力。”沈行知不动声色地回应。
“过奖过奖，我拍过几部警匪片，对这个职业的朋友，总觉得有几分亲切。”季瑞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他为何能看出来，又拉近了距离。
他再次看向江月瑶，温和地发出邀请：“我看小姐似乎对玄学很有见地，不知是否有幸，能请小姐帮我也看一看？”
他表现得像一个对神秘事物充满好奇的普通人，态度谦逊，语气诚恳。
周围一些注意到这边的宾客，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刚刚语出惊人、搅乱一池春水的神秘女孩，敢不敢对上季瑞这位完美影帝。
沈行知向江月瑶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江月瑶却迎上了季瑞的视线，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以。”
季瑞脸上的笑容更盛，他稍稍向前一步，微微俯身，摆出一个任由审视的姿态。
“还请小姐指点。”
江月瑶没有说话，只是开启灵觉，专注地“看”着他。
在灵觉的世界里，季瑞的气运，是整个宴会厅里最耀眼的。
那是一团冲天而起的，如同烈火烹油般的璀璨光芒。光芒炽烈，热浪滚滚，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让他看起来如同神只降临。
无数细细的，代表着粉丝喜爱的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投入那团火焰中，成为燃料，让火烧得更旺。
然而，在这片刺眼的光芒之下，江月瑶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那团烈火的根基，异常虚浮。
它不像其他人的气运那样，扎根于自身命格的土地上。它更像是一堆被堆砌起来的干柴，下面没有火源，全靠外面不断投入的金色丝线在维持燃烧。
一旦那些金色丝线断绝，这团烈火会在瞬间熄灭，连一点火星都不会剩下。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让江月瑶在意的是，在那团烈火的内部，在最核心的位置，缠绕着一缕缕极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丝线。
那是怨念。
深重，刻骨，绵长不绝的怨念。
它们像寄生虫一样，吸附在季瑞气运的根基上，缓慢地啃噬着。
而在季瑞的脚下，在那片被光芒照不到的影子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如同铁锈般的暗红色雾气。
那是血煞之气。
虽然很淡，但那股陈旧的，属于人命的血腥味，根本无法掩盖。
一个人的气运，可以作假。
一个人的功德，可以伪装。
但沾染上的人命，却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江月瑶收回了视线，灵觉世界褪去，眼前依然是那个笑容温和，气质儒雅的完美影帝。
“怎么样，小姐？”季瑞见她久久不语，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是不是我的命太好，无懈可击？”
周围传来几声善意的轻笑。
“你的命是很好。”江月瑶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好得像是在借来的房子里，烧着别人的柴火，开了一场热闹的宴会。”
季瑞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僵硬。
这句话太精准了。精准得不像一句相术批语，更像一个看穿了所有真相的旁观者，在做冷酷的总结。
江月瑶没有停。
她看着季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继续。
“房子很华丽，宴会很热闹，所有人都为你鼓掌。”
“可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就快要敲响了。”
“柴火快烧完了。”
“房子的主人，也快要回来收租了。”
这几句话，像几根冰冷的针，一根一根，扎进了季瑞的心里。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小姐……真会开玩笑。”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已经有些干涩。
“我从不开玩笑。”江月瑶向前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尤其是，当柴火里还夹杂着一个女孩的骨灰时。”
轰！
季瑞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看向江月瑶的眼神里，不再是好奇和温和，而是彻彻底底的惊恐和骇然。
“你……你说什么……”他的嘴唇都在哆嗦。
江月瑶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直起身，对旁边的沈行知淡淡地开口：“我们走吧，这里太闷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沈行知立刻跟上，在与季瑞擦肩而过时，他清晰地看到，这位完美影帝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两人走出宴会厅，来到外面的露台。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驱散了宴会厅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浮华气息。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沈行知忍不住问，“我看他那样子，魂都快吓飞了。”
江月瑶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没什么，只是提醒他，天快亮了，别玩得太晚。”
沈行知知道她不想说，也不再追问。
“这个季瑞，问题很大。”他沉声下了结论。
“他的问题，比这一屋子人加起来都大。”江月瑶的声音很冷。
“那我们……”
“把他列为一号目标。”江月瑶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齐云瑞的天罗地网，找不到永恒教的鬼。但我的手术刀，可以先从这些烂掉的肉开始切。”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祝悠给她的那个号码，黑盾安保公司的老板，秦放。
电话很快接通。
“秦老板，我需要你帮我查个人。”江月瑶开门见山。
“季瑞，把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公开和未公开的资料，全都给我挖出来。”
“尤其是，十五年前，他刚出道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