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漩涡的边缘,并非静止。靠近了看,才能发现那混沌色彩的“海水”其实在以某种缓慢而宏大的节奏“流动”,形成无形的潮汐。
空间在这里被拉扯、扭曲,偶尔有碎片般的异界光影如同泡沫般生灭。
巨大的吸力从漩涡深处传来,若非‘黑枭’星槎性能卓越,又有玄澜以玄龟族秘法稳固周遭空间,恐怕早已失控坠入。
“空间潮汐的间隙……”玄澜闭目感应,周身泛起淡蓝色的水波状光华,与周围混乱的空间之力产生微妙的共鸣,“先祖手札提及,需在潮汐回落、新力未生的刹那,循着相对稳定的‘脉络’穿行。
但这脉络飘忽不定,且每次潮汐周期都不同,极难捕捉。”
黄一梦静静立于舷窗旁,双眸之中星辉流转,《星衍诀》与远超同阶的神识全力运转,分析着前方那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空间变化。
她丹田内的星辰之心碎片也传递出模糊的指引,与玄澜感应的“脉络”隐隐呼应,但更加清晰,指向性更强。
“跟我来。”片刻后,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容置疑。同时,‘黑枭’星槎在她的示意下,微微调整方向,朝着漩涡侧面一处看似能量更加狂暴的区域驶去。
“黄道友,那里……”玄澜一惊,他感应中那里的空间极其紊乱,并非良选。
“表象而已。”黄一梦打断他,“那里是两股不同向潮汐力量的交汇点,冲突最剧烈,但也因此在下一个潮汐回落时,会形成一条短暂却相对‘干净’的通道。就像激流中的漩涡中心,反而是相对平静的。”
玄澜将信将疑,但见黄一梦如此笃定,又想到她之前展现的神秘手段,便按下疑虑,全力配合操控星槎,并加强防护。
星槎如同逆流而上的小鱼,艰难地靠近那片能量乱流区域。
舷窗外是疯狂闪烁的混沌色光芒和撕裂耳膜的虚空嘶鸣,星槎护盾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熊大力死死抓住固定物,才没被甩飞出去,脸色有些发白,嘴里嘟囔着:“俺滴娘咧,这比坐破烂传送阵还刺激……”
就在星槎即将被狂暴能量撕碎的边缘,黄一梦眼中精光一闪:“就是现在!左满舵,全力注入法力,冲!”
玄澜毫不犹豫,几乎与她同时动作!
嗡!
星槎猛地一个急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看似最危险的混沌中心扎了进去!
预想中的毁灭并未到来。在闯入的瞬间,周围狂暴的能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一条仅容星槎通过的、相对平稳的幽暗通道,赫然出现在前方!
通道两侧是奔腾咆哮的空间乱流,而通道内部却风平浪静,只是弥漫着浓郁的空间之力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
“竟……竟真的……”玄澜看着这条神奇的通道,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需要对空间之道理解到何等精深的地步,才能于万千混乱中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生机?
黄一梦脸色微微苍白,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耗费了她大量心神推演,体内法力也消耗不小。她迅速吞服下一颗回复丹药,沉声道:“别分心,通道维持不了太久!”
星槎沿着这条幽暗通道急速飞行,两侧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后退,仿佛穿梭在时间的缝隙。
偶尔有零星的、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物体从通道外掠过,可能是某种虚空矿物,也可能是某种未知存在的残骸,但此刻谁也顾不上收取。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了一点微光。
“快到了!”玄澜精神一振,他感应到了先祖手札中描述的“定界石”特有的稳固波动。
星槎猛地冲出通道,重新回到了相对“开阔”的虚空。但这里的景象与外围又截然不同。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世界景象拼接而成的气泡内部。
头顶脚下,左右四方,都是扭曲、破碎、不断变幻的山川河流、城市废墟、甚至星辰破灭的定格画面,光怪陆离,仿佛无数世界的墓碑陈列于此。
而在这奇异气泡的中心,悬浮着一块方圆约百丈的灰白色石台。
石台古朴无华,表面光滑如镜,却散发着一种亘古永存、定鼎乾坤的厚重气息。正是定界石!它仿佛是这片混乱虚空中唯一的“真实”与“秩序”的支点。
星槎缓缓降落在石台上。脚踏实地(虽然是石头)的感觉让人心安。石台隔绝了外界绝大部分混乱的能量和景象,只有那浓郁的混沌气息和空间之力依旧弥漫,但变得温和了许多。
“总算……暂时安全了。”玄澜长舒一口气,脸上难掩疲惫。刚才那段航行,对他的心神和法力都是巨大考验。
熊大力一屁股坐在石台上,喘着粗气:“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黄一梦则迅速打量四周。石台边缘,隐约可见一些古老的刻痕,似乎是更早的来访者所留。
空气中弥漫的混沌气息让她体内的星辰之心碎片微微发热,那丝被镇压的混沌之气也似乎活跃了一丝,但在镇源星坠和石台稳定力场的双重作用下,并无大碍。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尽快确定下一步方向,并恢复状态。”黄一梦冷静地说道。她能感觉到,这定界石也并非绝对安全,只是风暴眼中的暂时平静。
玄澜点头,取出一枚古老的龟甲,开始根据先祖手札和此地环境,推演“玄冥真水”可能存在的方位。
黄一梦则盘膝坐下,一边运功恢复,一边将神识沉入丹田,尝试引导那丝混沌之气。在此地特殊环境下,或许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然而,就在她刚刚入定不久,【每日仙缘】的信息再次冰冷地浮现:
· 【危机·七情谷“哀”使已借助烈阳宗星路抵达归墟之眼外围,正以“万魂溯源咒”燃烧精魂强行追踪,速度激增,预计一日内可能锁定定界石大致方位。】
· 【信息·烈阳宗宗主阳焱真人为报杀子之仇(其私生子为之前被废的赤虎),已秘密离开碎星城,疑似动用宗门底蕴,正朝归墟之眼赶来。】
· 【机缘·定界石台下方三丈深处,核心区域蕴有一缕“混沌源息”,乃混沌之气稀释万倍后的温和产物,可缓慢滋养星辰之心,微弱提升其对混沌抗性,但收取时需抵御其同化之力。】
· 【信息·玄龟族玄澜推演的“玄冥真水”方位,需穿过前方“万界残影”屏障,屏障内时空错乱,极易迷失,且有“虚空影魅”栖息,擅幻术与神识攻击。】
· 【资源·右侧千里外,一截漂浮的青铜巨指指尖,镶嵌有一粒“破界珠”残片,可用于临时撕裂稳固空间壁垒。】
追兵逼近的速度超出预期!而且来的不止一波!阳焱真人亲自出动,这仇结大了。混沌源息是个好消息,但收取有风险。前方的“万界残影”屏障听起来就不好惹。
黄一梦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情况比她预想的更严峻。
“玄澜道友,”她看向仍在推演的玄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七情谷的哀使,最多一日便会找来。烈阳宗宗主阳焱,也可能正在路上。”
玄澜手一抖,龟甲上的灵光一阵紊乱。他脸色难看地抬起头:“这么快?!阳焱那老家伙也来了?”元婴中期修士,还是掌控一宗资源的宗主,其威胁远非炎烬可比。
“我们必须尽快穿过前方的‘万界残影’屏障。”黄一梦指向那片光怪陆离的破碎景象区域,“那里可能有你要的玄冥真水,也是我们摆脱追兵的唯一途径。”
玄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重重点头:“好!我这边已有模糊方向,但屏障内极其危险……”
“再危险,也比被两个元婴堵在这石台上等死强。”黄一梦站起身,语气果决,“我先尝试收取石台下的‘混沌源息’,或许能增加几分把握。
你抓紧时间恢复,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