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是陛下的白月光,我就喜欢作死 > 第114章 长亭霜重,赠药别君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114章 长亭霜重,赠药别君

楚轻鸿离京的消息,如同秋日最后一片倔强挂在枝头的叶子,终究还是在特定的圈子里悄然落定。他离去的姿态,与他的人一般,清冷、低调,不欲引人注目。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并非不欲便能不成。

就在楚轻鸿离京前一日,一个消息递到了长春宫——楚太医将于明日辰时,从西华门离京。

沈清弦握着那张素雅笺纸,指尖微微收紧。笺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字迹清隽飘逸,一如那人。没有落款,没有多余言语,仿佛只是知会一个寻常故人。

她沉默片刻,将笺纸凑到烛火前,看着火苗舔舐纸角,迅速化为灰烬。

“锦书,”她声音平静,“明日早些唤本宫起身。”

锦书垂首应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担忧。

翌日,辰时未至,天色青灰,秋露凝霜。西华门外,长亭古道,杨柳枝叶已半凋,在带着寒意的晨风中瑟瑟作响。此处并非官员离京常走的正阳门,更显冷清。

楚轻鸿的马车已然备好,一辆半旧的青帷小车,载着书卷与药材,除了宫中按例派遣的两名护卫,便只有他随身的一个小药童。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外罩一件青色斗篷,立在车旁,身姿挺拔,面容平静,仿佛只是出门采药,而非远行千里。

晨风吹起他额前几缕墨发,更添几分清寂出尘之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轱辘声由远及近。一辆规制不高、却处处透着精致的翠盖珠缨马车,在数名身着常服、眼神锐利的侍卫护送下,缓缓驶来,停在了长亭不远处。

车帘掀起,先下来的是宫女锦书,她小心地放好脚踏。随后,一只纤纤素手探出,搭在锦书臂上,接着,一道窈窕身影款款而下。

沈清弦今日并未穿着贵妃品级的繁复宫装,只着一身淡雅的天水碧长裙,外罩一件银狐裘滚边的莲青斗篷,墨发轻绾,簪一支简单的白玉簪,脂粉未施,却越发显得眉眼清丽,气质天成。她这身打扮,既不失身份,又不会过于招摇,显然是精心考量过的。

她一下车,目光便越过稀薄的晨雾,落在了那道月白身影上。

楚轻鸿显然也看到了她。他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他抬手,示意身旁的小药童和护卫稍候,自己则缓步迎上前来。

两人在距离数步之遥处停下。

晨风掠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草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娘娘。”楚轻鸿率先开口,躬身行礼,声音清越,一如往常,听不出丝毫即将远行的离愁别绪,“风寒露重,娘娘凤体初愈,实在不宜前来。”

沈清弦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着他依旧从容淡泊的姿态,心中百感交集。她轻轻抬手虚扶:“楚太医不必多礼。听闻太医今日远行,本宫……特来相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那辆朴素的马车和寥寥的行装,语气带着真挚的感慨:“太医志向高远,游历天下精进医术,本宫佩服。只是此去山高路远,望太医多多保重。”

楚轻鸿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没有久留,很快便礼貌地移开,望向远处苍茫的官道。“劳娘娘挂心。微臣一介布衣,能得陛下恩准,游历山河,寻访医道,已是幸事。必当谨记娘娘叮嘱,珍重自身。”

他的话语客气而疏离,将两人的关系严格限定在臣子与贵妃的范畴内。

沈清弦心中微涩,知道他是在避嫌,也是在用这种方式,为这段算不上友谊的“友谊”,画上一个清晰的句点。她示意了一下,锦书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描金盒子。

“楚太医多次相助,救命之恩,调理之情,本宫铭记于心。”沈清弦看着楚轻鸿,声音温和而郑重,“些许程仪,不成敬意。皆是些路上或许用得上的药材、文房,还有一件御寒的皮氅,望太医莫要推辞。”

楚轻鸿目光扫过那精致的盒子,并未立刻接过,而是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不仅是谢礼,更是一种姿态,一种来自长春宫、来自那位陛下的默许下的,光明正大的送别。他若推辞,反而不美。

“微臣,谢娘娘赏赐。”他最终躬身,双手接过锦书递上的盒子,交给身后的药童。盒子入手沉甸甸的,不仅是物品的重量,更是一份他必须承担、也必须割舍的情义。

交接之间,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锦书的手背,冰凉一片。他迅速收回手,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娘娘……”他再次开口,声音似乎比刚才低沉了些许,“宫中虽太医众多,然人心难测,药材繁杂。娘娘凤体关乎国本,日后饮食用药,还需……更加谨慎。”他这话说得极其含蓄,甚至有些逾越,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医者的认真与提醒。

沈清弦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提防后宫阴私。她点了点头:“本宫记下了,多谢太医提点。”

楚轻鸿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心中最后一丝牵挂,似乎也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的、用暖玉雕成的玉瓶,不过拇指大小,莹润生光。

“娘娘,”他将玉瓶递到沈清弦面前,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此乃微臣以数十味珍稀药材,耗费三年心血炼制而成的‘护心丹’,仅此一粒。无论中了何种剧毒,或是受了何等致命重伤,只要尚有一息存在,服下此丹,可护住心脉三日不绝,争取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望娘娘……永远用不上它。”

这已不是普通的程仪或谢礼,这是一份极其贵重,甚至可称得上是“保命符”的赠予!其价值,远超沈清弦送出的所有东西!

沈清弦震惊地看着那小小的玉瓶,又看向楚轻鸿那双平静却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眸。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枚药,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守护。在他决定放手远走之时,他将这份守护,凝练成了这枚小小的丹药。

她没有推辞,也没有说那些客套的感谢之言。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她伸出双手,如同接过一件稀世珍宝,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小小的玉瓶握在手心。玉瓶还带着他怀中淡淡的体温与药香。

“楚太医……”她声音微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最质朴的两个字,“珍重。”

楚轻鸿看着她将玉瓶仔细收好,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波澜,也终于归于平静。他后退一步,再次躬身,行了一个标准臣子礼。

“微臣,拜别娘娘。”

说完,他不再停留,毅然转身,青色的斗篷在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快步走向马车,利落地登车,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身后。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马车缓缓启动,轱辘声再次响起,载着那抹月白清影,向着官道尽头,那轮刚刚挣脱地平线、光芒尚且微弱的朝阳驶去,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苍茫的秋色与扬起的淡淡尘土之中。

沈清弦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手中的玉瓶还残留着一丝暖意,提醒着方才那场短暂却郑重的告别。

秋风卷着寒意,吹动她斗篷的衣角。锦书上前,轻声提醒:“娘娘,时辰不早,该回宫了。”

沈清弦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在侍卫的簇拥下登上马车。

马车驶动,朝着那巍峨的、象征着无上权力与禁锢的皇城驶去。

车内,沈清弦摊开手心,那枚小小的暖玉瓶静静地躺着,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她轻轻摩挲着瓶身,脑海中回响着楚轻鸿最后的提醒,以及他离去时那决然的背影。

一个麻烦,以一种最体面、最彻底的方式解决了。萧彻应该很满意。

而她,在这深宫之中,似乎又少了一份难得的、纯粹的善意。但同时,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不知何时会用上的保障。

前路漫漫,这宫墙内的日子,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真正平静。

她将玉瓶紧紧攥在手心,目光投向车窗外那越来越近的、在晨曦中显出冰冷轮廓的宫墙。

楚轻鸿走了。

她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带着这份赠予,也带着,愈发清晰的、属于自己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