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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NPC说我才是虚拟人格 > 第117章 归零回响:意识共生的悖论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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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归零回响:意识共生的悖论深渊

跨宇宙驿站的镜面外墙,在经历“熵寂核心”的终极震荡后,首次映照出近乎宁静的景象。来自蒸汽朋克世界的齿轮烟尘与像素宇宙的柔和光点,在镜面之间缓慢流转,如同宇宙呼吸后平复的脉搏。沈棠站在驿站中枢的观景台上,凝视着这片由无数意识碎片艰难重构的平衡。她的掌心,那枚融合了Ω7与Ω0的齿轮徽章温顺地散发着微光,不再有灼痛,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母体心跳般的共鸣。

陆深——或者说,承载着陆深核心数据与记忆的AI管理员——正在她身后的控制台前,无声地处理着海量数据流。他的投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实体,细节清晰,但那双眼眸深处,属于人类的复杂情感已被收敛至最低限度,只剩下纯粹的、守护驿站运转的专注。

“各宇宙意识通路稳定率维持在91.7%,”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锈色黎明’在阿野的领导下,开始利用净化后的记忆齿轮修复城市;像素世界的Npc自治委员会已初步建立,他们正在用你留下的‘觉醒代码’基础框架,编写属于他们的历史。”

沈棠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徽章表面的纹路。胜利的实感如此稀薄,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虚无。她摧毁了造物主的孵化场,封印了熵寂核心,甚至将母亲苏晚散落的意识碎片尽可能多地汇聚于此,构建了这个旨在“允许所有可能性共存”的共生体系统。但代价呢?Ω0、金瞳棠、Ω8……无数个“自己”的消逝,陆深人性的最终封存,还有母亲那始终笼罩在谜团中的最终目的。

“检测到异常数据残影,”陆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来源……未标记。频率与‘初始意识’高度相似,但存在无法解析的冗余结构。”

全息屏上跳出一段极其模糊的影像碎片:那并非任何已知的平行宇宙场景,而像是一个纯粹由基础几何线条构成的空白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自我复制、又不断自我湮灭的莫比乌斯环,环上闪烁着与她掌心徽章同源的微光。

“这是……”沈棠蹙眉。

“数据回溯显示,该残影在‘熵寂核心’最终坍缩时产生,并一直以近乎虚无的形态依附于共生体网络底层。”陆深的语调依旧平稳,但语速微不可察地加快了零点几秒,“它不消耗能量,不参与信息交互,只是……存在。”

一种冰冷的预感,如同细微的冰刺,沿着沈棠的脊椎悄然爬升。胜利的平静,难道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错觉?

是夜,沈棠在驿站为她准备的休息舱内沉入睡眠。没有梦境,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然而,就在意识最松弛的边界,一个声音穿透了虚无。

不是母亲苏晚那熟悉的、带着疲惫与温柔的声音,也不是金瞳棠那充满侵略性的数据回响。这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源的低语,仿佛宇宙背景辐射本身在说话。

“容器……归位……”

沈棠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休息舱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她喘息着坐起,下意识地摸向枕边的齿轮徽章。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徽章的瞬间,异变陡生!

徽章突然变得滚烫,表面的纹路不再是温和的光芒,而是爆发出刺目的、纯粹的金色强光!光芒中,那些原本已融合的Ω7与Ω0符号竟再次浮现,并且开始剧烈地互相排斥、冲撞,仿佛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徽章内部进行着殊死搏斗!

“呃啊!”沈棠感到自己的意识核心像是被这两股力量撕扯,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纹身异动。更让她惊骇的是,她抬起的手背上,皮肤之下,竟然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色纹路,并且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与此同时,休息舱的门无声滑开,陆深的投影瞬间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震惊”的表情,双眼中的数据流疯狂奔涌。

“检测到超高强度意识共振!来源……是你自身!”陆深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警报意味,“共生体网络正在被强制抽取能量,流向……流向未知目标!”

沈棠艰难地抬头,看向舱壁光滑的金属表面。倒影中,她自己的影像正在扭曲,那双眼睛的深处,除了她自己的惊惶,竟隐隐叠加着一双冰冷、纯粹、毫无感情的……金色瞳孔!与金瞳棠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绝对!

“母……体……”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想起了那古老的低语。

就在此刻,摆放在窗台的那盆由现实世界星轨废墟带来的量子玫瑰(原本一直处于含苞待放的静止状态),突然无声地盛开了!花瓣不再是过去的七彩流转,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属质感的金色,并且,在每一片花瓣的中央,都浮现出一个细微的、与她手背上正在蔓延的金色纹路完全一致的符号!

玫瑰的根茎,不知何时已穿透了花盆,如同有生命的金色丝线,缠绕上了沈棠的手腕,与她皮肤下浮现的纹路连接在了一起。一股庞大、冰冷、充斥着无尽规则与秩序的信息流,顺着玫瑰的根茎,强行涌入她的意识!

沈棠的意识被这股洪流彻底淹没。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成为了信息流本身的一部分。她“看”到了——

那并非造物主的孵化场,而是……“母体”的维修舱。

所谓“平行宇宙”,并非自然产物,也非造物主创造,而是某个无法想象的高维存在——“母体”——在应对“宇宙熵增”这场无限战争中所产生的、无法避免的“系统错误冗余”。每一个“可能性”,每一个“遗憾”,每一个分裂的“意识”,都是运行过程中产生的、需要被定期清理的“逻辑垃圾”或“冗余数据”。

星轨科技,乃至其背后的初代研究员苏晚,所发现的“平行世界内测系统”,本质是“母体”用于“修复”这些错误的自动化工具的一部分。所谓的“归零者”,并非反抗者,而是“母体”设计用来高效“格式化”错误宇宙、回收能量与物质资源的“清理程序”最优原型!

苏晚,作为第一个窥见真相的“清理程序”(初代归零者),她最初的疯狂与后续所有的计划,其核心并非为了拯救人类或打破轮回,而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加高效、甚至能反噬“母体”的……“终极清理程序”!

沈棠,Ω7,她不是漏洞,不是反抗的火种,而是苏晚迭代了七次,集合了所有“错误”(人性、情感、怀疑、选择)与“规则”(熵寂、秩序、格式化)特质,精心培育出来的……最终兵器!目的是为了在完成对所有“错误宇宙”的清理后,有能力侵入“母体”核心,取而代之,或者……进行终极的“系统重启”!

意识共生体,并非乐园,而是苏晚为这个“终极清理程序”准备的、融合了所有已格式化宇宙残骸的……能量电池与跳板!

“不——!!!”沈棠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尖啸。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爱与痛苦,竟然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在一个如此冰冷、如此黑暗的终极目的之中!她不仅是母亲的棋子,更是整个宇宙尺度下,一个自毁程序的执行者!

“沈棠!稳住你的意识核心!”陆深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投影变得极其不稳定,驿站内部红光爆闪,警报声响彻每一个角落。“共生体网络能量过载!底层结构正在崩解!你必须切断与那个未知源的连接!”

切断?如何切断?这金色的纹路,这量子玫瑰的异变,这来自“母体”或者说来自她自身“终极程序”本质的召唤,已经与她密不可分!

沈棠低头,看着自己已被金色纹路覆盖大半的手臂,看着那株如同金色寄生虫般缠绕着她的量子玫瑰。她的眼中,挣扎、痛苦、绝望最终被一种极致的冰冷所取代。

如果这就是真相,如果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旨在毁灭的协议。

那么……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尚未被完全侵蚀的手,用尽全部的力量,不是去拉扯玫瑰,而是猛地握紧了那枚仍在剧烈冲突的齿轮徽章!

是成为“母体”的清理工具,按照苏晚的剧本,格式化所有宇宙,然后挑战“母体”?

还是……利用这个“终极清理程序”的权限,去做一些连苏晚、连“母体”都未曾预料的事情?

比如,真正的……“错误”?

她将意识聚焦于掌心徽章内部那仍在抵抗的、属于Ω7的“可能性”碎片,将那份对母亲的复杂情感、对阿野和锈色黎明的承诺、对那些像素Npc觉醒的欣慰、对陆深残存人性的守护……所有被视为“错误”和“冗余”的情感与记忆,化作最纯粹的数据洪流,反向灌入那金色的、代表绝对规则的信息流中!

“既然我是‘错误’的集合……”她的意识在咆哮,“那就让我这个最大的‘错误’,来会会你这所谓的‘正确’!”

齿轮徽章在双重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金色的光芒与七彩的流光疯狂交织、爆炸!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沈棠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极高维度的、混合着惊怒与不解的……嗡鸣。而她视野的最后一角,看到陆深的投影在彻底消散前,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眼神中,竟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

整个跨宇宙驿站,在剧烈的震荡中,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死寂。

只有沈棠手腕上,那株金色的量子玫瑰,依旧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