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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袁熙送走了蔡琰。

郭烈继续护送蔡琰,直到历阳。到时候,吴郡顾氏收到消息,会安排人来接。

袁熙为蔡琰准备了丰厚的程仪,不管她是留在江东还是回中原,都能让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几年。

她的学问很好,见识也不差,生活经验却不多,甚至不知道怎么用钱。

她以前可能接触钱的机会都不多。

如果不是战乱,她本该是指不沾水的闺中才女,每天接触的是笔墨和书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她这样的女子还有很多,相比之下,她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活着回来了。大量被凉州兵、匈奴人掳走的关东女子连活着都是奢望,或许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天下大乱十年,兖州、豫州都遭受了重创,户口减半,白骨千里。

如果袁谭与袁尚相争,再打几年……

袁熙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东方,那里有袁谭三千步骑的大营。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袁谭为何要带着三千步骑来鄄城?

是因为袁绍有意将他过继给从伯父袁基吗?

这件想法的确很荒唐,但袁谭因此带着三千步骑来鄄城就更荒唐了。因为在他来之前,老父亲袁绍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接受了郭图等人的意见,就封为陈公。

以陈为国号,实际上就表明了袁绍的态度,他将继续以汝颍为核心,而不是冀州。

既然如此,袁谭带兵来又有什么必要?向父亲展示他的实力?

他的实力的确不弱,但还没到让父亲屈服的地步。就算袁尚带走了大半冀州兵,父亲身边依然有不少忠于他的冀州将士,比如张合、高览,以及掌管亲卫步骑的牵招。真要打起来,袁谭并没有什么胜算。

袁熙百思不得其解,几次想去找袁谭问一问,却又放弃了。

他不想参与父亲与兄长之间的事。

俗话说得好,家事难断。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事,只会越管越乱,弄不好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袁熙左思右想,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直接回驿舍。前几天为了蔡琰的事,他东奔西走,现在蔡琰已经去了江东,他没什么事好操心的了,准备回驿舍休息,静候大将军的命令。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困境,只能等。

回到驿舍,下了马,刚进门,里面就走出一人,拱手施礼。

“君侯,别来无恙?”

袁熙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人片刻,好半天才想起来。“钟元常?”

来人正是钟繇,见袁熙认出了自己,钟繇抚须大笑。“多年不见,没想到君侯还认得出我,着实不易。君侯这是去送人?”

袁熙瞅了钟繇一眼,嘴角轻挑。“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明知蔡昭姬在鄄城,四处打探她父亲的事,你为何不帮忙?你在长安,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钟繇抚着胡须,笑眯眯地打量着袁熙,伸手示意袁熙登堂说话。

两人来到堂上,分宾主落座,钟繇说道:“君侯有没有想过,袁氏、蔡氏是世交,为何大将军、镇东将军都不出手帮忙,看着她四处碰壁,甚至连驿舍都不能住,只能租房子住?”

袁熙轻轻吁了一口气。“正要请教。”

他并非一点也不知道,但此时此刻,听钟繇说才是重点。

“君侯有没有想过,为何陈留蔡氏对她也不管不顾?”

袁熙皱起了眉头,这个他真不理解。

“原因很简单,蔡伯喈是失节之臣,蔡昭姬是失节之女。”

袁熙愕然。“就因为这个?”

钟繇反问道:“君侯难道觉得忠孝节义无足轻重?”

袁熙一时语塞,随即反驳道:“蔡伯喈依附董卓固然不对,却也是不得已,况且当初屈从董卓者也不是他一个人。至于昭姬,她一介女子,落于虎狼之口,又能奈何?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

“她应该死在并州。”

袁熙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钟繇。

钟繇却早有准备,抚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君侯,恕我直言,死在并州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就像蔡伯喈,如果当初拒绝董卓的辟除,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愿意葬在家乡,免得辱及家门,被人唾弃。”

袁熙恍然,却不觉得轻松,反倒更加憋闷。

钟繇顿了顿,又道:“袁氏能应天命,除了有四世三公的遗泽,大将军横刀挂印,起兵讨董,也是其中之一。大丈夫当如是,才称得上君子,才受得起天命。董卓、曹操之辈,纵使兵强马壮,也无缘天命,强取只能身败名灭,为天下笑。”

袁熙缓缓吐出胸中的闷气,苦笑道:“是兄长命你来为我解说的吗?”

钟繇点点头。“君侯宅心仁厚,却对人心估计不足。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你与镇东将军身上都流着李元膺的血脉,镇东将军不忍心见君侯一错再错,嘱咐我来开导君侯一二。尔后行事,当思先人遗风,不可肆意妄为。”

袁熙眉头微皱。“兄长这是责备我吗?”

“救人是好事,但时机不对,也是错了。”钟繇沉声道:“君侯想必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如果因为一个失节女子惹来非议,岂不可惜?”

袁熙眼神紧缩,心头怒火翻涌。他盯着钟繇看了又看,话在嘴边,几次想要反驳,最后又咽了回去,拱拱手,深施一礼。

“受教了。长兄所教,钟君所言,当铭记在心,不敢有忘。”

钟繇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下堂去了。

袁熙站起身,看着钟繇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情沮丧。

他有种预感,兄长袁谭最后会被党人连累。

这些人太激进了,眼里容不得一点不合己意的人和事。可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是那么尽善尽美,只是他们视而不见罢了。

但是,在袁氏代汉的重要关口,他就算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暂时忍着。

他们已经将外大父李膺李元礼搬了出来,他再固执己见,就是不孝了。

当然,兄长的那点小心思,他也清楚得很,只是关系到生母李氏,他实在不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