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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陵秘道藏杀机,琴音御敌保平安

夜色如墨,檐角更鼓敲过三更。谢昭宁指尖一震,袖中铜铃无声微颤,那是她与萧景珩约定的暗号——信已递出,时机已至。

她起身推窗,冷风扑面,院中梧桐叶落尽,枝杈间透出一线灰白月光。琴匣静静卧在案上,匣底那道裂痕仿佛活了过来,隐隐发烫。她知道,慕容瑶那一场宴席,不是杀局,是试探;而她泼出的那一杯毒酒,已让敌人确信:她的琴音,确有异能。

既如此,便不再藏。

她取下青玉簪,将发丝重新束紧,外罩玄色斗篷,只露一双清眸。踏出院门时,巷口已有黑影伫立,玄色锦袍垂地,羊脂玉冠映着残月,正是萧景珩。

“你来了。”他声音低沉,却不掩笑意。

“你也未等天亮。”她轻应。

他抬手示意身后隐匿的暗卫,随即递来一卷泛黄帛片:“这是从独孤漠断臂中取出的残图,与《心音谱》残卷所载路径吻合。皇陵偏殿地下有秘道,唯有双血可启。”

她接过,指尖拂过图上龙纹刻印,心中了然。昨夜那场对峙,已逼得对方露出破绽,如今唯有抢先一步,踏入那尘封百年的禁地。

二人并肩穿行于宫墙夹道,足音轻若落叶。镇北王府密道早已打通至皇陵后山,一路无话,却默契如旧。待抵石碑前,只见一块青岩嵌于山壁,表面刻着盘龙纹样,中央凹槽形如玉佩。

谢昭宁取出腰间玉牌,轻轻嵌入。纹路契合刹那,石碑微震,却未开启。

萧景珩会意,解下腰间玉箫,插入旁侧孔洞。箫身雕云纹,与玉佩共鸣,一声轻响如泉滴石隙,整块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幽深阶梯,冷气扑面而来。

“走。”他说。

她点头,率先迈步。他紧随其后,手中长剑已悄然出鞘半寸。

甬道狭窄,石壁湿滑,苔痕斑驳。前行不过十丈,忽闻“咔”一声机括轻响,两侧铜人雕像眼眶骤亮红光,头颅转动,刀剑自鞘中抽出,齐齐指向二人。

谢昭宁脚步未停,闭目凝神,十指轻搭袖中弦器,无声奏起《观势引》。音波入心,瞬息之间,她感知到那些铜人体内竟有微弱心跳般的律动——非死物,乃被蛊术操控的傀儡。

“它们有‘心’。”她低语。

萧景珩冷笑:“那就砸了它的心。”

话音未落,首排铜人已疾冲而来,刀锋划破空气。他横剑扫出,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却见铜人关节处弹出暗刺,攻势愈发凶狠。

谢昭宁退后半步,取出微型弦器,置于唇间。音起,《破阵引》第一声如裂帛而出,直击铜人心核。那音波无形却锐利,首当其冲的铜人头部轰然炸裂,碎片飞溅,余者动作一滞。

萧景珩抓住空档,剑光如电,连斩三人,将谢昭宁护于身后。她不慌不忙,十指翻飞,弦音层层叠加,第二波《破阵引》如潮涌至。剩余铜人接连爆裂,金属残骸散落一地,红光熄灭。

“走。”她收起弦器,气息未乱。

他看了她一眼,眸中掠过一丝赞许。两人继续前行,直至尽头一道青铜巨门矗立眼前,门上浮雕刻着星轨与血脉交织之图,中央铭文赫然写着:

“谢氏女,萧氏郎,共启秘库。”

他轻笑一声:“倒像是为我们准备的婚书。”

她侧目看他,眉梢微挑:“王爷慎言,此处乃前朝禁地,非戏谑之所。”

“我何曾戏言?”他靠近一步,声音低了几分,“若命定如此,与你同启一棺,也不算辱没。”

她未答,只将玉佩贴上铭文。他亦伸手覆于门上,掌心压住“萧氏”二字。

刹那间,地底轰鸣,青铜门缓缓滑开,寒气如雾涌出。墓室之内,无尸骨,无陪葬,唯有一具青铜棺静置中央,棺盖刻字与门外相同,只是多了一行小篆:

“心音归位,万象重启。”

谢昭宁缓步上前,琴匣轻放于地。她取出古琴,置于棺前,十指抚弦,无声奏起《净尘引》。音波扫过,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紫雾,随即消散——果有毒瘴,已被琴音净化。

萧景珩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壁符文之上:“这些文字……似是前朝祭祀之语,提及‘血脉为钥,情契为引’。”

她点头:“并非单靠血缘,还需心意相通者并立,方能开启。”

他转头看她,灯火映照下,她眉目如画,眼神清明坚定。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执琴的手。

“我信你。”他说。

她微微一怔,未抽回手。片刻后,两人同时将手按于棺盖。

轰然一声,棺盖移开。

内无遗骸,唯有一卷金丝帛书静静安放,帛书一角绘着完整《心音谱》图样,线条流转如星河倾泻,与她幼年所见残卷一脉相承。

她伸手欲取,指尖将触未触之际,忽觉琴弦自行轻颤,嗡鸣不止。

她猛然警觉——这帛书,不该如此轻易现世。

萧景珩也察觉异常,剑锋一转,护于她身前。他低声道:“有机关未解。”

她闭目再奏《观势引》,音波探入帛书周围空间——果然,下方藏着极细的银线,连接墓室四角铜铃,稍一移动,便会引发塌陷。

“不能直接拿。”她睁眼,“需以音断线。”

他点头:“你动手,我守你身后。”

她坐下抚琴,十指沉稳,先奏《静心引》稳住心神,继而转入《破丝篇》。此曲专为切断无形之线而创,音波细腻如针,精准刺向银线节点。

第一根断。

第二根断。

第三根……

就在即将成功之际,琴弦突地崩断一根,尖锐之声刺耳而起。

她心头一凛,抬头望去——萧景珩已跃至东南角,剑尖挑断最后一根银线,铜铃静止不动。

“差一点。”他落地,额角微汗。

她看着断弦,低声道:“方才那音,不该断。”

他皱眉:“有人动了琴?”

她摇头:“不是人。是这墓室……在回应我的琴音。”

她忽然想起养父临终前的话:“《心音谱》非人为所创,乃天地情绪凝结而成。弹者若心不纯,谱自毁;若情不通,音不达。”

她重新调弦,这一次,不再强求速成。十指轻拨,奏起《同心引》——此曲从未示人,是她昨夜因慕容瑶设局,心有所感而自创,旋律温柔绵长,似月下溪流,又似风拂林梢。

萧景珩站在她身后,听着这陌生的曲调,忽然觉得胸口微热。

音波缓缓扩散,银线尽数断裂,铜铃沉默。她伸手,终于取出了那卷金丝帛书。

帛书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动。她展开一角,只见上面不仅有完整的《心音谱》,还有一行小字:

“谢氏孤女,承母遗志,持谱者,即为正统。”

她手指微颤。

萧景珩见状,低声问:“怎么了?”

她未答,只将帛书收入怀中,站起身。琴匣合拢,她背起琴,转身走向出口。

他未追问,只默默跟上。

二人沿原路返回,步伐比来时更快。待出秘道,天边已泛鱼肚白,薄雾笼罩皇陵,宛如轻纱。

他停下脚步,望她一眼:“接下来,你想如何?”

她握紧琴匣,目光遥望京城方向:“他们想看我用琴音,那我就让他们看个清楚。”

他轻笑:“这次,换我们设局了。”

她也微微一笑,抬步前行。

晨风拂过,吹起她斗篷一角,青玉簪在微光中闪过一缕清辉。

马蹄声由远及近,两骑并肩驰入薄雾,身影渐隐于初醒的街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