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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沉得像灌了铅。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看见头顶不是福晋房里的绣帐,而是青砖砌的拱顶。空气里有檀香混着陈年木头的味道,身下是硬邦邦的蒲团。

“醒了?”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德妃就站在我面前,身后两盏长明灯照得她半张脸发亮。她没穿宫装,只披了件素色外衫,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我没吭声,手指悄悄摸进袖袋——糖包还在,只是被压扁了。我捏了一颗出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味炸开的一瞬间,脑子清醒了不少。

“在佛堂吃糖,姜格格好雅兴。”德妃嘴角扯了扯。

“回娘娘的话,昨儿夜里没睡好,吃颗糖提提神。”我把糖纸叠成小方块,夹在指缝里,“福晋说让我在这儿等消息,不知娘娘怎么也来了?”

德妃没接话,转身走到佛龛前,伸手拨了拨供灯。火苗晃了晃,把她影子拉得老长,正好盖住我脚尖。

“你倒镇定。”她背对着我,“换个人躺这儿,早该哭着求饶了。”

“求饶有用吗?”我嚼着糖,“要是有用,我早跪下了。”

她转过身,眼神落在我嘴上:“那糖,谁给你的?”

“苏公公。”我咽下最后一口甜味,“说是四爷让备的。”

德妃笑了,笑得挺冷:“他倒是会做好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帘子外头。德妃抬手做了个手势,帘子掀开条缝,苏培盛猫腰钻进来,手里托着个漆盘,上头摆着茶壶和两个杯子。

“娘娘,格格,喝口热的。”他把盘子搁在矮几上,退到墙角。

我盯着茶壶没动。德妃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热气:“怕我下毒?”

“不敢。”我伸手去拿杯子,“就是昨儿夜里喝多了茶,这会儿胃里还难受。”

茶水刚沾嘴唇,苏培盛突然咳嗽了一声。我手一抖,茶洒了两滴在袖子上。他弯腰给我擦,指尖飞快地在我腕子上划了一下——三短一长。

摩斯密码。现代社畜的保命技能。

我放下茶杯,冲德妃笑了笑:“娘娘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回去了?四爷还等着我对账本呢。”

“急什么。”德妃把佛珠搁在案上,“听说你管着王府的小厨房,连内务府的老账房都算不过你?”

“瞎传的。”我搓着糖纸,“我就是记性好点,加减乘除没出过错。”

“是吗?”她拿起佛珠,一颗颗数过去,“那你说说,上个月侧福晋领的月例,比前年同月多了多少?”

我张嘴就要答,突然想起年氏上个月根本没领月例——她偷改账目被四爷扣了三个月份例。这问题是个坑。

“记不清了。”我低头抠蒲团边的线头,“娘娘要查账,我回去翻本子。”

德妃把佛珠往桌上一放:“你倒是滑头。”

苏培盛又咳了一声。这次是两长一短。

我在袖子里掐了掐手心。他在催我走。

“娘娘恕罪。”我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要是没别的事,我真得走了。四爷最讨厌等人。”

德妃没拦我,只说了句:“下次见面,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我走到门口,苏培盛跟上来开门。经过他身边时,他又塞了颗糖到我手里,糖纸上有道指甲划的痕——横着三道。

电梯按键。b3层。

我攥着糖走出佛堂,日头已经偏西。两个小太监守在台阶下,见我出来,齐刷刷低头行礼。

“格格慢走。”

我没理他们,拐过回廊才把糖塞进嘴里。薄荷味冲得脑仁发疼,但总算把那股昏沉劲儿压下去了。

佛堂后头有条小路通向花园,平时没人走。我刚拐进去,就看见树后头站着个人——十三爷,穿着侍卫服,腰上挂的刀鞘蹭掉了漆。

“糖分我一颗。”他伸手。

我递过去,他剥开就咬:“德妃找你干什么?”

“问账本。”我把糖纸吐到手心里,“你什么时候进的王府?”

“比你早半天。”他嚼着糖含糊不清地说,“四哥让我盯着西厢房。”

我停下脚步:“西厢房?”

“第三间。”他冲我眨眨眼,“你捡到的字条,是我塞的。”

我差点把糖咽下去:“你知道我会掉进那个坑?”

“不知道。”他耸耸肩,“坑是四哥挖的,字条是我写的。他说你要么直接去福晋那儿,要么会绕路看字条——结果你两样都干了。”

我气得想踹他:“你们拿我当猴耍?”

“别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赔你的。”

纸包里是五颗金箔糖,每颗糖纸上都画着不同的符号——圆圈、叉、波浪线、三角、方块。

“什么意思?”我捏起一颗。

“明天午时,带着画圆圈的糖去东角门。”他拍拍我肩膀,“别问为什么,去了就知道。”

远处传来打更声。十三爷闪身躲进树后,眨眼就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把五颗糖挨个看了一遍。圆圈代表安全,叉是危险,波浪线是水路,三角是山,方块是建筑——现代户外求生标记。

胤禛连这个都知道?

我收好糖,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刚进院门,就看见窗台上摆着个青瓷碗,碗底压着张字条:“茶凉了再喝。”

字是胤禛的,力透纸背。

我端起碗,茶水还是温的。底下沉着两颗糖,一颗金箔,一颗普通薄荷。

我捞出金箔糖咬了一口,甜得发苦。碗沿上有个浅浅的唇印,不是我的。

苏培盛送茶来的时候,有人用过这只碗。

我放下碗,从袖袋掏出德妃给的那颗糖——糖纸背面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玉玺图案,纹路跟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佛龛的位置,玉玺的缺口,全都对得上。

我捏着糖纸发呆,直到听见屋顶瓦片轻响。抬头一看,胤禛蹲在屋脊上,手里拎着个食盒。

“下来吃饭。”他扔下根绳子,“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我抓住绳子往上爬:“去哪儿?”

“登基诏书藏的地方。”他拽我上去,“你猜对了,玉玺是真的。”

我坐在他旁边,接过食盒打开——里头是四样小菜,一碗米饭,还有三颗糖。

“为什么是三颗?”我拿起一颗。

“一颗给你,一颗给德妃,一颗……”他顿了顿,“给写假诏书的人。”

我咬碎糖,甜味混着米香在嘴里化开:“你早知道德妃要见我?”

“不知道。”他夹了筷子菜给我,“但我算准了你会吃糖。”

远处钟声又响。他数着敲了几下,突然把我按倒在瓦片上。

一队侍卫举着火把从墙外走过,火光照得我们影子贴在一起。

“别动。”他呼吸喷在我耳后,“数到第七下,他们就过去了。”

我数到六,他突然翻身压住我,手捂住我嘴。侍卫的脚步声停在墙外。

“刚才看见人影了吗?”有人问。

“看岔了。”另一个说,“继续巡。”

脚步声远了。胤禛松开手,我大口喘气:“你故意的?”

“嗯。”他坐起来整理袖子,“德妃在佛堂装了机关,你踩过的每块砖,她都知道。”

我瞪着他:“所以你让我吃糖?”

“薄荷能解迷药。”他拎起食盒,“走吧,诏书在钟楼顶层。你负责拆锁,我负责放风。”

我跟着他跳下屋顶,落地时崴了下脚。他伸手扶我,掌心全是茧子。

“疼不疼?”他问。

“不疼。”我甩开他往前走,“就是糖吃多了,牙酸。”

他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给我:“陈皮糖,解酸的。”

布包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我上个月教苏培盛绣的,他转手就给了四爷。

钟楼就在前面。我摸出口袋里的工具,突然想起件事:“十三爷说你挖的坑?”

“嗯。”他推开钟楼侧门,“坑里本来该放真诏书,被你提前捡走了。”

我愣在门口:“所以字条……”

“是我让十三写的。”他推我进去,“快点,德妃的人马上就到。”

楼梯又窄又陡。我爬到一半,听见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怎么找来的?”我压低嗓子。

“你袖子上沾了佛堂的香灰。”他拽我往上,“德妃养的狗鼻子灵。”

顶层没有灯。我摸黑找到锁孔,工具刚插进去,楼下就传来撞门声。

“来不及了。”胤禛把我拉到角落,“抱紧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抱着我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风声灌进耳朵,我死死搂住他脖子。

落地时他滚了一圈卸力,我摔在他身上,手里的工具撒了一地。

“诏书呢?”我爬起来找。

“在你口袋里。”他指着我左胸,“刚才上楼时我塞进去的。”

我掏出来一看,黄绢上盖着玉玺,边角还有被糖渍晕开的痕迹。

远处火把光越来越近。胤禛拉我躲到假山后,突然问我:“糖还有吗?”

“最后一颗了。”我递给他。

他掰成两半,自己吃一半,另一半塞进我嘴里:“甜吗?”

“齁甜。”我呸出糖纸,“下次能不能换个口味?”

他抹了把脸上的灰,眼睛亮得吓人:“下次给你买酸的。”

追兵的脚步声就在十步外。他突然凑近,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我瞪大眼睛:“真的?”

“骗你干什么。”他把我往后推,“跑,去东角门找十三。”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他抽出匕首,“记得把诏书交给——”

话没说完,一支箭擦着他耳朵钉在石头上。我抓起诏书转身就跑,听见他在后面喊:“姜岁晚!”

我没回头,边跑边把糖纸折成三角形塞进鞋底——这是我和苏培盛约好的暗号,代表“计划有变”。

东角门就在眼前。十三爷蹲在墙头,朝我伸手:“快!”

我抓住他手腕翻上墙头,底下追兵的火把连成了片。

“诏书呢?”十三爷问。

我拍了拍胸口:“在。”

他咧嘴一笑:“四哥说你肯定能带出来。”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十三爷脸色变了:“糟了,他用了你的糖包。”

我扒着墙头往下看:“那玩意儿能炸塌钟楼?”

“不能。”十三爷拽我起来,“但能炸醒半个皇宫的人。”

我跟着他跳下墙,落地时听见宫门方向传来号角声——那是御林军出动的信号。

“现在去哪?”我喘着气问。

“西厢房第三间。”他拉着我往回跑,“四哥说,真正的诏书在那儿。”

我停下脚步:“你刚才不是说……”

“刚才那份是假的。”他擦了把汗,“真的在枕头底下,压着颗糖——画圆圈的那个。”

我摸出口袋里的金箔糖,圆圈标记被汗水泡得有点模糊。

“德妃知道吗?”我问。

“不知道。”十三爷推开西厢房的门,“她以为佛堂那份是真的。”

屋里黑漆漆的。我摸到床边,手伸进枕头底下——除了糖,还摸到张字条。

“念出来。”十三爷点燃油灯。

我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登基大吉。”

落款是个“禛”字,墨迹还没干。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十三爷吹灭油灯,把我拉到柜子后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月光照进来,照在床前的地上——那里摆着双绣花鞋,鞋尖朝着床里。

有人坐在床上。

我屏住呼吸,手里的糖硌得掌心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