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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那张字条,手心全是汗。十三爷贴着柜子边沿探出半寸,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月光斜斜切进门缝,正好落在床前那双绣鞋上——鞋面是藕荷色缎子,针脚细密,鞋尖微微内扣,像随时要起身走人。

“糖纸在你手里?”十三爷压着嗓子问。

我点头,把金箔糖从袖袋摸出来。圆圈标记被汗水洇得发毛,边缘卷起一角。他伸手要接,我却缩回掌心:“等等,这鞋不对劲。”

鞋底沾着干泥,左脚跟磨得比右脚薄。德妃从不踏泥地,年氏嫌脏更不会穿旧鞋——这双鞋的主人常走偏门小径,且惯用左脚发力。

十三爷眼神一凛,突然拽我蹲下。门外传来衣料摩擦声,有人正贴着门板听动静。我屏住呼吸,指尖悄悄抠开糖纸,把糖块按进床柱裂缝。糖浆黏稠,沾着木刺往下渗,发出极轻的“滋”声。

门轴“咔”地响了半寸。我猛地扑向床榻内侧,顺手扯落枕套。黄绢诏书滑到褥子底下,糖块卡在第三道榫卯交接处——这是我在现代拆过三百个宜家家具练出的直觉,机关锁最爱藏在这种地方。

“别动。”十三爷抽出腰刀抵住门缝,“数三下,跑。”

他刚张嘴,屋顶瓦片突然碎裂。一道黑影倒挂金钩垂下来,刀尖直指绣鞋主人后颈。月光照亮那人半张脸——苏培盛?不,是戴了苏培盛面具的侍卫。真苏培盛此刻正蹲在房梁上,冲我晃了晃手里铜铃。

糖浆终于滴进榫眼。地板“嗡”地一震,床榻下方裂开半尺宽缝隙。我抓起诏书滚进洞口,十三爷紧随其后。头顶传来重物坠地声,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那侍卫踩中了我故意踢翻的青瓷痰盂。

密道里霉味呛人。十三爷摸出火折子,火苗蹿起瞬间照见墙砖上的刻痕:乾清宫三字被刮去半边,露出底下更早的“南书房”字样。我盯着自己鞋底,方才塞进去的三角糖纸不知何时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半片靛蓝布角——和绣鞋内衬同款料子。

“德妃的人?”我喘着气问。

“不是。”十三爷掰断半截火折子塞进墙缝,“年羹尧的密探去年才换这种染料。”

前方岔路口堆着几口樟木箱,箱面贴着“康熙四十七年冬”的封条。我蹲下去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褪色的请安折子,最上头那份墨迹新鲜——竟是今早福晋递进宫的节礼单。箱底压着半块松烟墨,墨锭侧面刻着“御赐年羹尧”五个小字。

十三爷突然按住我肩膀。密道尽头传来铁链拖地声,间杂着女子哼唱的小调。调子耳熟,是年氏上月在花园丢猫时唱过的《茉莉花》。我摸出最后颗陈皮糖咬碎,酸味激得眼泪直流——胤禛给的糖从来不会错,这味道是撤退信号。

“走左边。”我把糖渣吐在掌心搓成团,“右边有埋伏。”

拐过第七道弯,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十三爷踹开朽木门板,月光泼进来照见满地死老鼠。乾清宫寝殿的雕花窗棂就在十步外,窗纸上映着两个对弈的人影。我认得左边那个端茶盏的姿势——是胤禛,他每次落子前都要转三圈杯沿。

绣鞋主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姜格格好手段。”

我转身时糖渣还黏在嘴角。女人从阴影里踱出来,左手拎着那双藕荷色绣鞋,右手捏着半张烧焦的信纸。火光跳动,照见信纸残角印着军马调动的朱批——年羹尧的私印混着兵部火漆,日期赫然是下月初七。

“糖化得真快。”她笑着把信纸凑近我鼻尖,“比四爷的耐心还短。”

十三爷的刀已经架上她脖颈,她却抬脚碾碎地上某物。清脆的琉璃碎裂声里,我看见自己掉落的三角糖纸被踩进泥里——苏培盛教我的暗号,此刻成了催命符。

“告诉四爷。”她任由刀锋割破皮肤,“他的登基诏书,该换新玉玺了。”

血珠顺着刀刃滚到我鞋面。十三爷突然收刀,反手将我推向窗口:“跳!”

我撞破窗纸跌进寝殿时,棋盘上的白子正被黑子围杀殆尽。胤禛捏着枚棋子抬头,目光落在我染血的鞋尖:“糖吃完了?”

“剩半颗。”我摊开黏糊糊的掌心,“年羹尧初七动手。”

他拈起糖块放进茶盏,沸水冲开糖浆的瞬间,窗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福晋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件簇新的龙袍,袍角金线绣的蟠龙少了一只眼睛——正是我上月拆了西洋钟表齿轮补上去的那只。

“德妃娘娘说。”福晋把龙袍搁在棋盘上,“您该换身衣裳了。”

胤禛抖开龙袍披在肩头,缺眼的蟠龙正巧覆住他心口旧伤。我摸出口袋里融化的糖块按在龙目位置,琥珀色糖浆缓缓填满金线缝隙。

“不够甜。”他低头咬住我指尖残留的糖渍,“下次多放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