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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着第五个玫瑰团子时,苏培盛从门缝塞进来一只新糖罐。罐底压着字条的事我没提,只把团子码进蒸笼,顺手往罐里倒了半斤桂花糖。糖粒撞在瓷壁上哗啦响,他缩回手的动作顿了顿。

“年主子卯时就守在轿房。”他嗓子压得极低,“说要亲自验新轿的熏香。”

蒸笼腾起白雾,我抓了把糯米粉抹在案板上。德妃改道畅春园的消息昨夜才到,新轿帘却已备妥——胤禛的扳指还在我袖袋里发烫,内圈那串数字和铜牌编号对得严丝合缝。

酸梅汤在陶瓮里晃荡,我舀了三勺糖浆搅进去。苏培盛突然按住我手腕:“轿底夹层有旧密信,四爷说……”话头被外头脚步声截断。年氏的翡翠镯子磕在门框上,清脆一声响。

“姜格格好勤快。”她指尖挑开蒸笼盖,热气扑上她描金绣鞋,“德妃娘娘的轿子缺个捧糖人,你随我去轿房。”

酸梅汤坛子被我故意搁在门槛边。起身时裙摆扫过坛沿,深褐色汤水泼出来,在青砖上洇开一片。年氏尖叫着跳开,我蹲下去擦地,袖口糖渍蹭在她鞋面:“奴婢笨手笨脚,求侧福晋恕罪。”

她抬脚要踹,轿房方向突然传来铁甲声。胤禛的云纹靴踏进水渍,正好挡住我蜷缩的身形。年氏的团扇劈头盖脸扇下来,被他两指夹住扇骨。

“年氏。”他声音不高,“德妃的轿子经不起耽搁。”

年氏咬着唇退开半步,我趁机摸到轿底绒毯下的硬物。酸梅汤顺着砖缝流到轿轮旁,年氏塞在那里的香囊被糖水泡得鼓胀,线头一扯就散。浓烈药味炸开时,她脸色瞬间煞白。

“毒香囊?”胤禛的指甲刮过香囊残片,沾着糖汁递到鼻下,“谁准你私换轿内陈设?”

年氏张嘴要辩,他忽然掀开轿帘。我借着整理绒毯的姿势,将拓印密信塞进夹层暗格。轿帘垂落时扫过我后颈,胤禛的指尖在阴影里掠过我手背,力道轻得像错觉。

“查。”他松开轿帘,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年氏瘫坐在地,指甲抠进砖缝:“是姜氏打翻酸梅汤污了香囊!”

胤禛没接话,弯腰捡起滚到轿轮边的糖块。糖衣化开露出油纸角,他拇指一碾,火漆印的狼头轮廓在糖浆里若隐若现。苏培盛适时递上银针,针尖入膛的瞬间泛出青黑。

“毒从轿底来。”胤禛把糖块抛进年氏怀里,“你的香囊,还是姜氏的酸梅汤?”

年氏抖得说不出话。我低头猛咳,袖袋里的扳指硌着肋骨。胤禛突然拽我起身,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烫在腕间:“脉象虚浮,该喝参汤了。”

他拖着我往外走,经过侍卫身边时低语:“乾清宫换岗前,轿子必须到神武门。”侍卫点头退开,我数着他袍角拂过第几块地砖时,听见年氏在后头嚎啕大哭。

书房门关上的刹那,我把扳指拍在案上。糖浆拓本摊开在《资治通鉴》旁,狼头眼睛缺角的位置,正好对应兵部档案里准噶尔密探的标记。胤禛蘸墨批注的手顿住,笔尖悬在“申时”二字上方。

“轿帘夹层的旧密信。”他忽然开口,“你拓印时用了糖霜?”

我掰开冷透的玫瑰团子,蜜馅淌在拓本空白处:“糖霜凝固快,比印泥不留痕。”

他抓起团子咬了口,豆沙沾在嘴角。我伸手去擦,被他反手扣住五指。掌心相贴的瞬间,他在我无名指关节轻叩三下——和昨夜黑暗里留下的灼痕位置分毫不差。

苏培盛撞开门时,我们正对着密信抄录时辰。他袖口抖落的糖霜掉进砚台,墨汁溅上“神武门”三个字。胤禛用镇纸压住纸角,突然问我:“明日申时,酸梅汤里加薄荷?”

“加乌梅。”我把空糖罐塞给他,“记得让年氏赔新的。”

窗外更梆子响了两声,胤禛吹灭蜡烛的动作带倒茶盏。残茶泼在拓本上,正好盖住乾清宫标记。黑暗里他指尖划过我掌心,留下道滚烫的线。苏培盛举着灯笼冲进来,光晕照亮他鞋底沾着的半片轿帘流苏。

“德妃娘娘。”他喘得厉害,“仪仗改从西华门入。”

胤禛的指甲在案沿磕出轻响。我把新熬的糖浆浇进茶盏,沉底的狼头残屑被热水冲得打转。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喉结滚动时突然笑了:“明日申时,记得带摔不碎的糖罐。”

我数着更漏等水开,苏培盛蹲在门槛啃炊饼。他袖袋掉出半块没化完的糖,黏糊糊粘着火漆残片。窗外梆子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德妃仪仗的环佩轻响。糖浆在锅里结出薄壳,我拿木勺敲碎,脆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摔得真巧。”胤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时,他正把新糖罐搁在灶台,罐底压着张字条:明日轿帘换新的。

糯米粉又撒了一案板。我抓把面粉盖住字迹,顺手揉进第六个团子里。这次包的是芝麻馅,咬开满口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