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荒村惊魂一夜,商队损失了数名护卫和伙计,伤者更多,气氛压抑而悲伤。墨铁指挥众人焚烧了尸傀残骸和同伴的尸体,草草处理了伤势,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队伍离开那片令人作呕的诅咒之地。
接下来的路程,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幸运的是,或许是内奸在昨夜的行动中暴露了痕迹后暂时蛰伏,也或许是距离黑岩城已近,匪徒不敢再轻举妄动,之后两日的行程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当第三日午后,一座巍峨雄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商队都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黑岩城!
不同于边陲小镇的杂乱,眼前的巨城带给禹的是另一种震撼。城墙高达二十丈,通体由一种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黑色巨岩砌成,蜿蜒如山脉,一眼望不到尽头。城墙上哨塔林立,旗帜招展,甲胄鲜明的守卫如同钉子般矗立,散发着森严的气息。巨大的城门洞开,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人流车马如织,喧嚣鼎沸,显示出无比的繁华。
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烟火、香料以及无数生灵混杂的庞杂气息,元气浓度也远胜沿途任何地方。这里才是东荒域真正的繁华之地,边陲的重镇,权力的中心之一。
“终于到了……”墨铁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转向禹,郑重抱拳:“禹长老,此次多亏有您,商队才能化险为夷。大恩不言谢,墨某铭记于心!入城后,还请长老随我前往商行,面见大掌柜,必有重谢!”
禹微微点头:“墨队长客气了,分内之事。”他目光扫过宏伟的城池,心中盘算。墨家这条线暂时可用,但绝不能完全依赖。他需要更广泛的信息渠道,而城主府,无疑是了解黑岩城乃至东荒域局势的最佳途径之一。或许,可以从那位据说性格直爽的城主之女入手?
缴纳了不菲的入城税后,庞大的商队缓缓驶入黑岩城。城内景象更是令人眼花缭乱。街道宽阔足以容纳八驾马车并行,地面铺设着平整的青石板。两侧建筑高大而坚固,风格粗犷,多以岩石和巨木建成。店铺鳞次栉比,贩卖着各种兵器、铠甲、矿石、药材、妖兽材料,甚至还有奴隶和异族舞姬,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喧闹的人声、驮兽的嘶鸣、铁匠铺的敲打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野性活力的声浪。
禹能感受到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贪婪的目光扫过商队,尤其是在他这位陌生面孔上停留。黑岩城的水,果然很深。
商队抵达城西一处占地极广、门口悬挂着“墨”字旗号的庞大建筑群前,这里便是墨家商行在黑岩城的总部。早有管事迎出,交接货物,安排人员。
墨铁对禹道:“禹长老,一路辛苦,请先随伙计去客房稍作休息,沐浴更衣。晚间,大掌柜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禹没有推辞,带着星瞳,跟随一名伶俐的伙计,穿过数重院落,来到一处相对幽静的小院。院子不大,但陈设精致,应有尽有,显示出墨家的财力和待客之道。
伙计恭敬道:“长老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就在院外候着。”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星瞳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前辈,这黑岩城……好大,好多人……”
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一株苍劲的古树,目光深邃:“大,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危险。在这里,更要谨言慎行。” 他沉吟片刻,道:“星瞳,你留在院中,不要随意走动。我出去转转,打探一下消息。”
“嗯,前辈小心。”星瞳乖巧点头。
禹换了身普通的青色布衣,收敛气息,如同一个寻常的冒险者,悄然离开了墨家商行,融入了黑岩城汹涌的人流之中。他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真正认识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