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坟场的死寂虚空之中，李默化作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混沌流光，朝着那丝引起寂灭魔种感应的波动源头疾驰。
越往深处，周遭的景象越发诡异。
破碎的世界残骸愈发密集，一些巨大的骨骼上开始浮现出扭曲的黑色符文，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虚空中游离的负面能量也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凝聚成一张张哀嚎、扭曲的怨念面孔，试图冲击李默的混沌领域，却如同浪花拍击礁石，瞬间溃散，被混沌之气无声吞噬。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之所以说空旷，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些巨大的残骸，只有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各色黯淡光芒的尘埃悬浮，如同星云。
而在这些尘埃星云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破损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古老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暗沉材质构筑，呈金字塔状，共有九层，但此刻上半部分已经坍塌大半，只剩下残破的基座和部分下层结构。
祭坛表面刻满了无数复杂到极点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蠕动、变化，仿佛拥有生命，散发出一种与李默体内寂灭魔种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寂灭道韵！
正是这座残破祭坛，引动了李默魔种的共鸣！
“这是……某种与寂灭大道相关的上古祭祀之地？”李默停在祭坛千里之外，没有贸然靠近。
他双眸之中混沌之光流转，仔细打量着这座祭坛。
化神期的神念配合本源感应术，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祭坛内部那如同心脏般微弱搏动的核心能量源。
祭坛周围的空间极其不稳定，细密的黑色裂缝如同伤疤般遍布，隐隐有吞噬一切的吸力传来。
更令人警惕的是，在那些漂浮的尘埃星云之中，潜伏着数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暴戾与贪婪的气息，其实力，赫然都达到了化神初期层次！
它们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守护着这座祭坛，或者说，守护着祭坛可能“孕育”出的东西。
“看来，不解决这些‘看门狗’，是没法安心探查了。”李默眼神微冷。
他并不惧怕这些虚空生物，但也不想在探查关键线索时被干扰。
就在他思索如何清场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自祭坛后方传来，紧接着，一颗如同小行星般巨大、覆盖着厚重岩石甲壳、长满无数扭曲触手的头颅，猛地从尘埃星云中探出！
那头颅中央，只有一只巨大的、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独眼，死死锁定了李默！
随着这声咆哮，另外几个方向，也同时亮起了充满恶意的光芒。
一道是由纯粹阴影构成、没有固定形态的“虚空暗影”；另一道则是一团不断翻滚、散发出强烈精神污染波动的“惑心魔云”！
三头化神初期的虚空霸主，同时被惊动，从三个方向朝着李默包抄而来！
它们显然将李默视为了入侵者，或者……更美味的食粮！
“正好，拿你们试试手。”李默不惊反喜，突破化神后，他尚未真正全力一战。
面对三头同阶存在的围攻，正是检验自身实力的绝佳机会！
他没有丝毫保留，心念一动，一直内敛的混沌领域轰然爆发！
“嗡——！”
以他为中心，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万里的虚空！
领域之内，地水火风四大基础元素被强行定住，混乱的法则被抚平，那些细密的空间裂缝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弥合！
整个区域，化为了李默的绝对主宰之地！
三头虚空霸主冲入混沌领域的瞬间，速度骤然暴跌，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它们那足以撕裂星辰的攻击，在触及混沌气流时，威力被层层削弱、分解！
那岩石巨兽发出愤怒的咆哮，无数触手如同巨蟒般抽打而来，每一击都蕴含着崩灭山岳的力量；虚空暗影则化作亿万道阴影利刃，从各个死角切割而至，无声无息却致命；惑心魔云更是翻滚着，散发出直透元神的靡靡之音，试图引动李默的心魔！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李默甚至未曾移动半步。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之中，混沌龙雀玺的虚影一闪而逝。
“混沌——归墟。”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仿佛言出法随。
刹那间，那抽打而来的无数触手，在距离他百丈之外，便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归墟漩涡，从尖端开始寸寸瓦解、湮灭，化为最精纯的元气！
那亿万阴影利刃，更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就连那惑心魔音，在触及混沌道韵的刹那，也被那包容一切的意蕴直接净化、同化！
三大霸主的联手一击，竟未能撼动李默分毫！
“这……这是什么力量？！”
“不可能！我的暗影法则竟然无效？！”
“他的领域有古怪！”
三头虚空霸主又惊又怒，它们灵智不低，瞬间意识到踢到了铁板。
那岩石巨兽独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李默眼神淡漠，并指如剑，对着那试图后退的岩石巨兽，隔空一点。
“定。”
言出法随！混沌领域之内，法则由他制定！
那岩石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仿佛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连那独眼中的火焰都凝固了！
“碎。”
李默手指微曲，轻轻一握。
“嘭——！！！”
那堪比小型星辰的岩石巨兽，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便从内部开始崩塌、粉碎！
最终化作一团巨大的尘埃云，只留下一颗人头大小、散发着精纯土系与寂灭本源的暗黄色晶核，被李默随手收起。
弹指间，一尊化神初期虚空霸主，陨落！
剩下的虚空暗影与惑心魔云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有任何念头，转身就欲撕裂虚空逃窜。
“晚了。”
李默袖袍一挥，混沌领域骤然收缩、挤压！
那虚空暗影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体被无形的混沌之力强行压缩、凝练，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其中仿佛有无数阴影挣扎。
而惑心魔云则被混沌气流包裹、净化，其中的精神污染被剔除，只留下一团精纯的精神本源能量，如同温顺的云朵漂浮着。
挥手间，三大霸主，两死一擒！
这就是化神期混沌道主的真正实力！
在自己的领域内，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清除了障碍，李默身形一闪，来到了那座残破的祭坛之前。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源自祭坛核心的、精纯而古老的寂灭波动。
祭坛上那些蠕动的符文，仿佛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闪烁的频率微微加快。
李默没有贸然触碰祭坛，而是将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同时全力运转寂灭魔种（在生命封印允许的范围内），去共鸣，去感知。
一幅幅残缺、模糊的画面，伴随着浩瀚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无尽的虚空，一颗颗散发着生命光辉的“种子”（世界？文明？）被无形的力量播撒……
他看到了那些“种子”生根发芽，演化出万千生灵，繁荣昌盛……
他看到了当文明发展到某个鼎盛阶段，一股无形的、代表着“寂灭”与“终结”的意志降临，如同收割庄稼般，将这些文明的精华、本源，连同其中最强大的个体……一并吞噬、回收！
而这座祭坛，似乎就是某个被“收割”后的文明，其残留的寂灭法则与不甘的怨念，在万界坟场这特殊环境下，自然凝聚而成的……一个“记录点”或者说“墓碑”！
“播种……生长……收割……”李默心神剧震，这些画面与信息，与他之前的猜测隐隐印证！
“这所谓的‘系统’，莫非就是‘播种者’用于筛选、培养‘庄稼’的工具？而我这身修为，这寂灭魔种……就是被选中的‘优质庄稼’的标志？待到成熟，便会有‘清道夫’前来收割？！”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若真如此，那他以及无数拥有类似“机缘”的修士，其奋斗、其挣扎，其所谓的逆天而行，难道都只是在为那冥冥中的“播种者”做嫁衣？！
就在这时，祭坛核心处，那微弱搏动的能量源似乎被彻底激活，猛地射出一道漆黑的、蕴含着极致寂灭真意的光芒，瞬间没入李默的眉心，直冲他的元神！
这道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段更加凝练、更加核心的……传承信息！
关于“寂灭大道”更深层次的运用法门，以及……一小部分关于“播种者”体系的模糊认知结构！
与此同时，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竟然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急促与干扰杂音：
【叮…检测到高阶寂灭本源…信息扰动…强行吸收…】
【解析中…1%…错误…重新解析…5%…】
【警告…遭遇未知防火墙…连接不稳定…】
【获取残缺权限密钥碎片*1…信息库部分解锁…】
李默闷哼一声，感觉元神如同被针扎般刺痛，海量的信息涌入，让他的混沌元神都微微震荡。
他强行稳住心神，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馈赠”与系统的异常反应。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祭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表面的符文彻底黯淡下去，蠕动停止，变成了一堆真正的死物。
李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深处，多了一丝冰冷的明悟与更加坚定的决然。
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中，多了一道微不可查、由无数细小寂灭符文构成的黑色钥匙虚影——那所谓的“残缺权限密钥碎片”。
“播种者……清道夫……系统权限……”李默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原来如此。看来，我这‘庄稼’，是注定不想被收割了。”
他收起密钥碎片，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记录着某个文明终结与被收割命运的残破祭坛，身形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万界坟场更深处，那系统信息库提示的、可能存在其他“密钥碎片”或重要线索的方向遁去。
真相的迷雾，正在他面前，一层层被揭开。
而他的反抗之路，也从现在起，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夺取权限，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