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披上外套,脚步如风,沉声喝道:“所有人,马上出发!目标塔寨镇!”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推开会议室大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见状,梁意涵心头一紧,立刻快步跟了上去,追到走廊口,开口喊道:“小舅,我也要——”
话未说完,苏震猛地转过身,目光凌厉:“不可能!想都别想!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学校,这里不是你能掺和的地方!”
梁意涵从未见过小舅这么严厉的样子,一时间被震住,下一秒便见苏震已经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整栋分局此刻沸腾一般,警员们脚步匆匆,枪械装备、无线电接连传来“咔咔”的声响,气氛紧绷到极点。
梁意涵站在原地,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抹倔强的光。
就在这时,她余光扫到一名年轻警员正急匆匆冲向停车场,手里拿着车钥匙,显然是随队司机。
梁意涵心头一动,步伐一偏,快步追了上去。
“咔哒——”
车门刚被那名警员拉开,还没等他坐进去,梁意涵已经一把推门,钻进了副驾驶,动作干净利落。
“你——”警员愣住了。
苏震调来海淀分局已经时间不短了,并且梁意涵来串门频率又极高,所以他自然是认识梁意涵的。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对方下车的原因。
梁意涵转过头,面容肃穆,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别磨蹭了,快走!是你们苏局长让我过去帮忙的!”
年轻警员自然是半信半疑,这种重案现场,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学生小姐去了能帮上什么忙?
但看着梁意涵脸上几乎以假乱真的严肃神色,手握着钥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会议室里传来的喊声越来越急,车队的引擎声也已轰然响起。
一个警队老人小跑着经过的途中,一边跑,一边还用力拍了年轻警员一下,呵斥道:“兔崽子!还愣着干嘛?想他妈写辞职信了吗?!”
年轻警员咬了咬牙,终究没把人赶下车。心想着,反正到了现场,直接把人带到苏局面前就行了。
“坐稳了!”他低声丢下一句,猛地打火,车子随即并入快速离开的车流之中。
梁意涵靠在座椅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得意。
……
万豪酒店,依旧是那个鲜为人知的阁楼。
昏暗的阁楼内,瓷器摔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一只昂贵的花瓶被甩向墙壁,碎片散落一地,溅起的灰尘与酒液混杂在一起,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混账东西!”女人的声音嘶哑,怒火几乎要把屋子点燃。
她踩过满地狼藉,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是能撕裂人。
“告诉我!是谁?是谁让那群废物动了黎耀东的儿子?!嗯?!谁让他们去绑的?!是我吗?!!还是你?!!”
在她正前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背脊绷得笔直,语气有些慌乱:
“赵总,我真的都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我发誓我只告诉对方,让他们帮我看住林广文,除此之外,任何其他的信息我一个字也没提过!”
“而且林广文和恒成的利害关系除了少数人知道,他们那伙匪徒怎么可能会了解!”
女人眼神冰冷,开口道:
“那你告诉我,黎耀东说他儿子是被一辆白色面包车拖走的,你怎么解释?”
女人从桌上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你当初给我的照片,林广文坐着这辆白色面包车走的,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男人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慌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女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如果这个锅扣在他身上,那他这十余年的全部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男人声音几乎发抖:“赵总,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嫁祸……”
“故意嫁祸?!”女人闻言,狠狠一推,男人险些摔倒在一片碎玻璃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了我一切的计划,并且布了个局中局?”
“我……”
女的眼神阴鸷到极点,声音低沉又森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立刻!马上!让他们给我放人!另外,如果这件事牵扯到我,那你知道该怎么做。”
……
塔寨镇,镇外有一座荒废的厂房,早年间这里曾是小镇的工业重心,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里渐渐被遗忘,变成了脏乱不堪的废墟。
四周寂静,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地面布满杂草和碎石。
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那里,肮脏的车厢里凌乱不堪。
黎骁被粗暴地捆绑着,双手被牢牢固定在背后,双腿也被绑住,无法动弹。
他的双眼被一块黑布紧紧蒙住,嘴巴上也被封住了脏兮兮的胶带。
他躺在脏乱的车厢里,感受到车体每一次的颠簸都让他更为不安。耳边除了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清。
黎骁的心跳逐渐加快,空气仿佛在变得越来越沉重,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被带走的那一瞬间。
那辆白色面包车的车门打开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中。
一股浓烈的恐惧涌上心头,黎骁努力想要睁开眼,但蒙住眼睛的布料让他什么也看不见。
即便如此,他的耳朵却依旧敏锐地捕捉到外面传来的一些低沉的对话声。
车厢外不时有几个人在走动,他们的脚步声近了又远,仿佛在商量着什么。
他尽力镇定自己,拼命想弄清楚自己被关押的地方,以及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忽然间,车厢的门再次被打开,几个身影走了进来。
黎骁听到了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其中一人甚至用脚踢了下车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努力想抬起头,却因为束缚的关系只能微微动弹。
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他妈的,我让你出去买点吃的,你给我带回一个大活人?怎么滴,你他妈要吃人肉啊?!”
紧接着,“等等!这小子好像醒了!”
“快给他再吸点!”
再之后,黎骁忽然闻到一股略带甜味的果香味,接着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
“你是说,这小子是富家公子?”
粗犷的声音来自一个满脸横肉,脸上一道贯穿刀疤的男人。
“疤哥,我百分百肯定!我和这小子有过一次过节,我查过他的底细!恒成集团您知道吧,这小子的爹就是这个集团的老板!”
回话的是一个剃着寸头的干瘦青年,如果姜尘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他。
正是那个黄毛哥,只不过他不知为何剃了短发。
刀疤男闻言皱了皱眉头,让他本就凶神恶煞的脸庞更可怖了几分,“是不是这几天新闻里说的那个公司?”
“对,就是它!”黄毛兴奋地点点头。
“这破公司新闻上不是说要破产了吗?”刀疤男皱了皱眉头。
黄毛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疤哥,你有没听过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恒成可是号称百亿集团,就算是破产了,随便挤出点油水,也够咱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了。
这些有钱人家,钱多得能砸死你,能碰到这么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咱们咋能错过?”
刀疤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满,随即,一巴掌就狠狠拍在了黄毛的脑袋上,“马勒戈壁的,砸死老子?你有多少钱能砸死老子?!”
黄毛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挠了挠头,讪笑道:“疤哥,错了错了。”
刀疤男狠狠地瞪了黄毛一眼,随后甩了甩手,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黄毛舔了舔嘴唇,奸笑道:“疤哥,其实很简单,您说这么个大老板的儿子在我们手上,我们找他借点钱,他会不会答应?”
闻言,刀疤男眼睛一亮,“你打算要多少?”
黄毛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五根手指。
“5个亿?”刀疤男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又挥了挥手,“好!好!就要他5个亿!有了5个亿咱们往东南亚一跑,下半辈子岂不是不愁吃穿了!”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讪笑着道:“……疤哥,我是说5000万!”
“妈的!”刀疤男不由得咒骂道,“5000万?你他妈的不是说他那个爹有100亿吗?你让老子就拿5000万?”
黄毛苦笑,“疤哥,这个市值是市值,你要让他马上拿5个亿出来,他再拼命也得凑几天,这夜长梦多的,万一要是报警了,咱们风险可就太大……
但如果是5000万我估计他一天就能凑到,咱们拿了钱马上就能走!”
很显然,黄毛虽然混,但和刀疤男相比,算是高学历人才了。
听见这话,刀疤男沉默片刻,“6666万!这个数字吉利!”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猩红的兴奋,“啧啧啧,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那些穿得人模狗样的开公司,赚的钱比咱们拿命去抢的还多,真他妈不爽。”
说着,他看向黄毛,“你马上去联系他爹,让他马上准备好钱,告诉他慢一天我就砍他儿子一条腿!”
黄毛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点头:“是!”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铃声在死寂的厂房里格外刺耳,刀疤男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下一秒,他抬手一甩,手机直接砸在水泥地上,屏幕碎成几块。
“打打打,打你妈个头的打!妈的,真操你妈的脾气!”
他低吼一声,朝碎屏踩了两脚,接着啐了一口,转头瞥向面包车里被绑着的黎骁,眼神冷冽:“老子现在手里,可是几千万的大票子。谁还稀罕那点破钱?”
他转头把手搭在车门上,声音冷得像刀:“我要的是大钱,够我们翻身的大钱。这小子有得捞,把人看好了,别让他跑了。谁敢弄砸了,别怪我心狠手辣。明白了吗?”
众人连忙点头:“明白,疤哥。”
这时,有人开口:“疤哥,那那个四眼仔怎么处理。”
“埋……先留着吧,以防万一。”
刀疤男瞥了眼被绑在车里的黎骁,眼神里既有贪婪也有阴狠,还有对未来的期待。
而就在刀疤男在幻想那笔千万巨款到手之后的美妙生活的时候,他不知道,不远处,一块地势较高的杂草丛里,两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