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中的少年猛然惊醒,纯白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虚弱地嘶喊着:“快……快跑……‘祂’……要醒了……”
这没头没尾的警告让刚刚经历苦战的众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那些金色的守卫再次出现,或者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苏醒。
然而,密室内外一片死寂,只有少年急促的喘息声和众人紧张的心跳声。
“你是谁?‘祂’指的是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凌云子走到医疗舱前,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少年手臂上那个酷似光明神尊圣徽的烙印,沉声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能起到安抚和引导的作用。
少年似乎被凌云子平静的语气感染,恐惧稍减,但身体依旧微微发抖。他看着眼前这群陌生、狼狈却似乎没有恶意的人,尤其是看到凌云子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和汐手中散发着温和蓝光的星泪之源,白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困惑。
“我……我叫零……”少年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是……是‘圣所’的见习记录员……”
通过零断断续续、夹杂着恐惧的叙述,一个惊人的真相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
零所在的“圣所”,是净化之光内部一个极其隐秘的机构,专门负责研究古代遗迹和追寻所谓的“神之真谛”。他们相信宇宙中存在一个至高的、纯净的、代表绝对秩序和光明的“源头”,而净化之光的使命就是净化一切“杂质”,回归源头。
这支前往万神殿的舰队,就是由“圣所”派遣,目的是寻找并激活传说中的“万神之眼”——据说那是“源头”力量在这个宇宙的显化之一,拥有净化万物的伟力。
他们成功突破了外围的危险(付出了巨大代价),进入了神殿内部,并找到了这个位于地下的核心祭祀室。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用带来的“圣钥”(那个破损的罗盘状仪器)激活祭坛上的“万神之眼”(即那根破损的水晶棱柱)时,异变发生了!
“万神之眼”并未如预期般散发出纯净圣光,反而爆发出了一种混乱、狂暴、充满憎恶的黑暗能量!同时,整个神殿的守卫系统被激活,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诺里斯大祭司……他疯了!”零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他看着那爆发的黑暗能量,不但不害怕,反而狂笑着说什么……‘果然如此’、‘光暗同源’、‘唯有吞噬’……然后他……他竟然主动走向那黑暗能量,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吸收它!”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诺里斯大祭司瞬间就被黑暗能量吞噬、湮灭,连渣都没剩下。
混乱中,零被一位同情他的老研究员打晕,塞进了这个带有独立能源的医疗舱里藏了起来,并设置了自动求救信号。等他醒来时,外面早已寂静无声,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满地的尸体。
“光暗同源?唯有吞噬?”凌云子咀嚼着这几个词,心中震动。这与他之前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净化之光所追求的所谓“纯净源头”,其本质恐怕并非那么光明,甚至可能与“虚空暗影”有着极深的渊源!而那个诺里斯大祭司似乎知道些什么,并试图冒险获取那力量。
零手臂上的圣徽,以及他这纯粹的白瞳体质,恐怕就是“圣所”筛选和培养的、用于接触和承载所谓“源头”力量的容器或实验品。
“你刚才说‘祂’要醒了,是指什么?”凌云子继续问。
零恐惧地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祭坛上那根破损的、此刻在星泪之源光芒下微微有些反应的水晶棱柱:“是……是这座神殿真正封印的东西……或者说……沉睡的‘神’……诺里斯大祭司的疯狂举动和死亡,似乎惊动了‘祂’……我能感觉到……‘祂’的意志正在从沉睡中逐渐苏醒……很可怕……非常可怕……充满了饥饿和毁灭……”
仿佛是为了印证零的话,整个密室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扫过全场,虽然一闪即逝,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汐手中的星泪之源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与那股意志进行着本能的对抗和排斥。
零更是吓得蜷缩起来,白瞳中充满了绝望。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卡恩脸色发白地说道。神殿守卫还在外面,现在又多了个什么苏醒的“神”,这里简直是地狱!
“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艾莉检查着医疗舱的记录和设备,“他的生命体征很弱,医疗舱的能量也快耗尽了,移动他很困难。而且外面的守卫……”
话音未落,密室外突然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和能量武器轰击大门的声音!
砰!砰!轰!
那些神殿守卫并没有放弃,它们找到了这里,正在试图攻破被凌云子临时封住的大门!
“不好!它们要进来了!”铁鸦紧张地举起武器对准门口。
大门在猛烈的攻击下剧烈震颤,门框上被凌云子加固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纹!
“加固大门!”凌云子立刻下令,同时双手再次按在门框上,秩序之力源源不断涌入,勉强维持着封印。
但外面的守卫数量众多,攻击源源不断,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有没有别的出路?”影急切地问零。
零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进来时的路……”
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汐的目光被祭坛上那根与星泪之源共鸣的水晶棱柱吸引。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伸出握着星泪之源的手,轻轻触碰那根破损的棱柱。
嗡——!
两者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光芒!一道道蓝色的能量流如同活物般从星泪之源涌入棱柱之中!
那根沉寂了万古的棱柱,表面的裂纹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复!虽然远未完全恢复,但却散发出一股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同时,棱柱基座周围的地面上,那些原本黯淡的壁画纹路次第亮起蓝光,迅速向密室四周蔓延!
咔咔咔……
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在密室另一侧的墙壁上,竟然缓缓打开了一道之前完全看不出痕迹的暗门!暗门后面是一条幽深向下、不知通往何处的阶梯!
“有路了!”众人惊喜万分!
看来,这星泪之源不仅是钥匙,似乎还能修复和激活这座神殿的某些古老设施!
“走!”凌云子当机立断。
卡恩和铁鸦小心地抬起能量即将耗尽的医疗舱(连同里面的零),众人迅速朝着新出现的暗门转移。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暗门后,外面的大门轰然破碎!数具暗金守卫冲了进来!
但它们却被那根被星泪之源暂时激活的水晶棱柱所散发的蓝色能量场所阻挡,猩红的电子眼闪烁不定,似乎有些困惑和忌惮,暂时没有追击。
暗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守卫挡在了另一边。
众人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他们沿着新的阶梯继续向下,不知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出路,还是更深的地狱。
而零躺在医疗舱里,纯白的瞳孔望着抱着星泪之源、同样拥有特殊力量的汐,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凌云子,眼中除了恐惧,又多了一丝复杂的好奇。
光与暗,圣所追寻的源头与神殿封印的邪神,星泪的纯净与白瞳的纯粹……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一直通向地心深处。
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墙壁上开始出现冰冷的霜花。
最终,他们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冰窖般的天然洞窟。
洞窟的中心,并非什么恐怖的怪物,而是……一棵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某种纯净蓝色水晶构成的……树?
这棵水晶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窟。它的根系深深扎入地下,仿佛与整个星球的核心相连。枝叶晶莹剔透,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在水晶树的树下,盘膝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与塔林守护者类似、但更加古老破损的“守望者”服饰的……老者。
他并非干尸,面容栩栩如生,甚至皮肤还保持着弹性,仿佛只是睡着了。但他身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只有一股庞大而宁静的、与水晶树融为一体的能量波动。
他的双手,正捧着一本由某种未知金属和皮质制成的……厚重书籍。
书籍的封面上,刻着一个复杂的、由星辰与眼睛构成的图案。
老者的额头上,并没有星泪结晶,但他的眉心处,却有一点极其细微的、与零的白瞳相似的……白色光斑。
只是那光斑无比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凌云子的目光,瞬间被那本书籍吸引。
他从那本书上,感受到了一股……与秩序之剑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大道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