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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舞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但这水分并非滋润生命的甘霖,而是混杂着刺鼻化学气味和细微粉尘的污浊之物,它们源自远处那些昼夜不停、轰鸣作响的庞大工厂群——凯多麾下武器与海楼石加工厂。这里的土地不再肥沃,河流泛着诡异的色泽,而生息于此的人们,脸上总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与挥之不去的疲惫。

临时搭建的医疗点设在村庄边缘一座废弃的神社廊下,这里相对避风,也能眺望到大部分低矮的屋舍。小小的驯鹿医生托尼托尼·乔巴,正忙得蹄不沾地。他一会儿用听诊器仔细倾听一位老人浑浊的呼吸,一会儿又飞快地配置着药膏,为身上出现溃烂的孩童涂抹。他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焦急与专注,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力感。

“没事的,老婆婆,吃了这个药会舒服一点……小朋友要勇敢,涂上药膏就不痒了……”乔巴的声音依旧稚嫩,却努力扮演着可靠医生的角色。然而,看着村民们病痛反复,尤其是那种病因不明的虚弱和器官缓慢衰竭,他感到自己储备的药材和知识,在此刻显得如此单薄。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需要帮忙吗,乔巴医生?”

乔巴猛地回头,看到沈青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廊下。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衫,银发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但眼神清澈而镇定。

“阿青!”乔巴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抱着一堆草药跑了过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看这个病例,持续低烧,咳嗽带血丝,但又不是普通的肺炎……还有那边那个孩子,皮肤溃烂用了好多药都不见好……”

沈青没有多言,轻轻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我来做你的助手,”她温和地说,“告诉我你之前的诊断和用药思路。”

乔巴赶紧将自己观察到的症状和尝试过的治疗方案一一道来。沈青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然后,她走到一位病情最重的老矿工身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对方干瘦的手腕上。她的动作自然而精准,仿佛演练过千万次。乔巴注意到,她的“诊脉”方式与他所知的任何医学流派都略有不同,更注重某种……内在气机的流动感?

片刻后,沈青又仔细查看了几位典型病人的舌苔、眼睑和皮肤症状。她拿起乔巴配置的药膏,闻了闻,又用小指沾取一点,在指尖轻轻捻开。

“你的基础判断是对的,是混合性中毒引起的全身性免疫衰竭和组织病变。”沈青对乔巴说,语气带着赞许,“药方也大体对症,只是……”她顿了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布袋里,取出几个不同的药瓶和一些晒干的、乔巴不太认识的植物根茎。

“这种毒素很顽固,混杂了重金属和人工合成的化学毒剂,单纯消炎和补充营养不够,需要加入一些能促进肝脏排毒、并稍微激发身体潜能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将几种新的药材研磨、调配,融入乔巴原有的药膏和药汤中。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而优雅的韵律,仿佛不是在配药,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仪式。

“阿青……你、你懂医术?还这么厉害!”乔巴看着沈青添加了新材料后,药膏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清苦气息,药汤的颜色也变得更为澄澈,不由得惊叹道。

“家里世代行医,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沈青轻描淡写地解释,将“家学渊源”这个理由再次搬了出来。她将改良后的药膏递给乔巴,“试试这个。内服的药汤,剂量需要调整,体质虚弱的减半,青壮年可以适当增加。”

乔巴立刻照做。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那位咳嗽带血的老矿工喝下新的药汤后不久,剧烈的咳嗽就平息了不少,呼吸也变得顺畅了些。那个皮肤溃烂的孩子,在涂抹了新药膏后,终于停止了痛苦的抓挠,沉沉睡去。

“太神奇了!”乔巴看着病人们症状缓解,激动得眼泪汪汪,他抓住沈青的衣角,“阿青!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这么厉害!”

沈青看着乔巴纯粹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蹲下身,平视着乔巴,耐心地解释道:“医术的根本,不在于记住多少药方,而在于理解‘平衡’二字。人体本身就是一个精密的宇宙,生病是平衡被打破,治病就是帮助身体找回平衡。你要学会更细致地观察,感受病人体内气血、阴阳的细微变化。”

她拿起一味草药,“比如这个,你看它的形态、气味,在不同的时辰采摘,药效也会有微妙差异。用药如用兵,贵在精准,而非药猛。”她深入浅出地讲解着一些中医学的基本原理,虽然有些概念对乔巴来说很新奇,但他听得如痴如醉,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忙碌的间隙,沈青会看似无意地收集一些样本——病人伤口的渗出液、水源的取样、甚至空气中沉降的灰尘。她借故离开一会儿,在无人处,指尖凝聚起微不可查的灵光,对这些样本进行快速分析。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分析结果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源头——凯多最大的那间海楼石精炼厂。毒素的成分、比例,都与工厂排放的废料完全吻合。她将这一关键信息,连同简单的分析数据,用密写的方式记录在一张纸条上,准备稍后通过特定渠道传递给负责情报整合的娜美和罗宾。这是扳倒凯多暴政的又一铁证。

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和对毒素的深层分析,消耗了沈青不少精力。她的脸色比来时更苍白了些,一次起身时,甚至微微晃了一下。乔巴立刻注意到了,赶紧扶住她,小脸上写满了担忧:“阿青!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快休息一下!”他不由分说地把沈青按坐在一块干净的垫子上,递上清水。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沈青接过水,轻声安慰乔巴。

乔巴却用力摇头,大眼睛里充满了后怕和坚定:“不行!你一定要好好的!路飞要是知道你又累倒了,肯定会超级超级生气的!他之前就说了,不能再让你拼命了!”他学着路飞的语气,握紧小拳头,“我们都约定好了,要保护你!你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

听到路飞的名字,沈青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她能想象出路飞说这话时那副认真的表情。她看着乔巴,柔声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就在这时,一位经过他们救治病情大为好转的老奶奶,拉着小孙女过来道谢。老奶奶感激涕零,说自从工厂建起来,村子里的人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病痛越来越多,年轻人要么被迫去工厂做苦工,要么就像那些浪人一样离开……说着,老人便泣不成声。

乔巴看着这一幕,刚刚因为救治成功而产生的喜悦又被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他低下头,耳朵耷拉着,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可是我们只能这样一个个地治……根本治不完……只要那些工厂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生病……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青伸出手,轻轻放在乔巴毛茸茸的头顶。她的手掌温暖而柔软。

“乔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你治好了一个人,就给了他们一份希望。但你说得对,病根不在这些人身上,而在那座工厂,在那个名叫凯多的人身上。”

她望向远处工厂方向那污浊的天空,眼神变得深远。“治好一个人,需要的是医术和仁心。但治好一个国家,需要的是改变世界的力量和决心。”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乔巴,语气坚定起来,“我们现在做的,不仅仅是在治病。我们是在收集证据,是在凝聚人心,是在为最终铲除那个‘病根’做准备。路飞他们,正在为获得那份‘改变世界的力量’而奋战。而我们在这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他们铺路,都是在为最终的治愈积蓄力量。你明白吗?”

乔巴抬起头,看着沈青平静而坚定的脸庞,又想起路飞说要揍飞凯多、让和之国开国的誓言,心中的迷茫和无力感渐渐被一股更强大的信念所取代。他用力抹了把眼睛,重重地点头:“嗯!我明白了!我们要一起,把这个国家的‘病’彻底治好!”

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污染的云层,给破败的村庄和忙碌的医疗点披上了一层悲壮而温暖的光晕。沈青和乔巴继续投入到救治工作中,这一次,他们的身影显得更加坚定。因为他们知道,手中的草药和医术,不仅是治愈个体的工具,更是刺向黑暗统治的一柄锋利的手术刀,正在为迎接那个必将到来的黎明,默默清除着障碍。而远方的路飞,正是那个将要为这个国家带来最终“治愈”的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