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压住的士兵发出呻吟，腹腔一块瘪了下去，没流血。
他想爬着站起，双手和双脚像蚯蚓一样摆动着摩擦扣弄地面，脖颈打转，试图支起身子，可上半身就是没有任何反应，软塌塌的。
“上车，我来开！”
子肥泉道。
那被劫持的大巴已经加速跟上了前面一辆，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弯道。
军医朝伤员冲过去，少尉拦住想跟上龙娘的何知行。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瞪眼，喉结翻滚着，眼前的人似乎神通广大，但自己的兄弟被压成这样总该有个交代。
“问你的上级，我没时间和你解释。”
何知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人坐上副驾驶，子肥泉一脚油门把车轰出去。
“打给底格斯，让他把全部车停下。”
子肥泉冷冷地说。
应该更早打的，就让这十几辆车待在酒店停车场。
他们跟随在最后的大巴后面，暂时保持着距离不加速，穿梭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前面这辆不是吗？”
何知行问，但还是按下号码。
“那只饕餮比她妹妹聪明多了，不会这么傻，应该插进车队里去。”
一阵旋翼声由远及近，他探出头去看，最先赶到支援的竟然是力士满州警一架贝尔407，闪着灯缀在车队末尾监视动向。
看来刚才那个舟艇部队的少尉已经上报，作战平台的情报更新了，前指已经改变部署重心。
电话接通了。
“何知行！！！”
部长喊道。
“我看到你们的车了，你准备怎么把她揪出来？！”
何知行很诧异，这人居然第一时间征求自己的意见，而不是下令。
“这条路往哪里走的？”
他大声问。
“我给让他们返回各自的安置所，还有两公里进入亚人墙！”
“让他们停下！！！靠左停！！！”
底格斯应了一声，电话里传来呼喊。
命令迟滞了十五秒左右，前面的大巴开始缓缓减速。
如果是头顶上那架直升机的视角，应该会是闪烁的长列光条在黑暗的城区停下来。
……
然后光条里的一个点特立独行地拐出。
两人看到有一辆大巴违令从队列里冲出来，关掉了灯继续向前加速。
他们对视一眼，子肥泉踩下油门追上去。
底格斯兀自在电话里面开口。
“——我看到了——就是那辆是吗？前面的路口已经叫人拦了！她走不出去！”
“路口还有多远——”
“把电话挂了，她不会走公路的。”
子肥泉道，她低头看向窗外，周围黑乎乎的，但可以见到一片平坦，没有楼房，都是绿地和树苗。
这里不是市中心，周围在战前是一个公园。
“我记得这个公园挨着佛吉尼亚美术馆，往下走就是——我来过。”
龙娘指着前面，远处一座庞然大物。
“亚人墙就挨着美术馆。”
等一下。
何知行突然记起来，有一个安置所就在旁边，江逸翻进去后再想找到可就难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她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宿舍，而是会藏在里面的某个民房里。
不行。
必须现在就抓到她！
“要不直接叫武直用机炮打——”
前面的大巴突然右拐，跨过人行道一股脑开到了公园的草地上。
它在人造的山坡上起伏着压断几个树苗，继续冲破树丛朝下开，把草皮翻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目标似乎就是美术馆。
子肥泉并没有也把车开进公园，而是保持着平行，侧头观察着大巴在土和草的波浪上起伏航行。
“把枪拿出来。”
枪不是在后尾箱吗？
怎么拿？
“快点！”
何知行回头一看，才发现装具和武器居然都摆在了后座上。
应该是刚刚她把车开出来时弄的，这龙娘真有先见之明。
“你要我打它的轮子？刚刚在后面追着为什么不打？！”
他开了夜视仪试图瞄准，不远处的大巴起起伏伏地，一会冲下坡消失了，一会又爬上来。
“我会指望你那枪法吗——你拿着就好，准备随时给我——还有，帮我穿上背心。”
子肥泉面无表情道，何知行帮她披挂好，又自己穿上装具。
这次他也没有戴头盔，直接把夜视仪束在脑门上。
毕竟对面是江逸，一拳下去几个凯夫拉都不够砸，还挡视线。
“它开不了多久。”
子肥泉说。
事实果真如龙娘所言。
继续跟随几分钟后，大巴似乎越开越慢，轮子绞进了不少杂屑。
最后在一个上坡时不知压到了什么，一边的前轮突然翘起来，像一只僵直的哈基米一样缓慢地侧翻，轮子依旧打着转。
“我要停了！”
子肥泉把刹车踩到底。
说实话这个预告和没预告没有区别，言出就行，何知行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差点被ar-15的枪管戳进眼睛，幸亏撇了一下手才让自己嘴唇磕在导轨上。
“把枪给我！”
这个龙娘几乎是把车门踹开，夺过枪上膛跑到人行道上，就这样横趴在地撇开双腿用枪抵肩，瞄准着大巴的方向。
何知行也下了车，打个手势叫头顶的直升机照亮对面，把枪架在车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力士满的夜晚很冷，深冬的冷风呼呼吹，两人一动不动。
子肥泉突然道。
“你们前指要不要留活口？”
他怔了一下，自己似乎从查案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能杀就杀。”
两人继续沉默。
终于有动静了，车窗突然被砸碎，一个人影跳出来，其敏捷程度非常人所及。
子肥泉最先开枪点射，556南约比赛级子弹呼啸着打向这只饕餮，何知行则三连发覆盖式射击，贝尔直升机上的警员似乎也获得了开火许可。
夜视镜里，那个黑影似乎被击中，滚落到翻倒的大巴后，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