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市深处的交易区,气氛明显比外围更加凝重。摊位更少,但摆放的物品却愈发诡异珍贵,交易的双方也大多气息深沉,彼此间的警惕心更强。
云渊和凌霜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波澜,显然刚才入口处的冲突消息还未完全传开,或者这里的人更懂得明哲保身。
云渊的心思大半都放在了刚刚到手的星辰罗盘上。他一边分出一缕魂念仔细探查罗盘内部的结构,一边留意着摊位上的物品。
这罗盘入手沉重,非金非玉,材质奇特,表面的铜锈似乎是一种天然的保护层,隔绝了大部分气息。若非他魂念特殊,又身负星辰传承,恐怕也会将其当作凡物。魂念深入其中,能感受到内部铭刻着极其复杂、远超他目前理解能力的星辰符文,这些符文构成了一个微缩的、处于半休眠状态的阵法。那丝微弱的星辰波动,正是这阵法自行汲取外界星辰之力维持运转所逸散出来的。
“这绝非普通的法器……更像是一件信物,或者……某种古老仪式的部件?”云渊心中推测。罗盘中心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微微震颤,似乎受到某种遥远存在的牵引。
他尝试着向罗盘输入一丝精纯的星辰之力。
嗡!
罗盘表面的铜锈再次微微发光,内部那微缩阵法仿佛被注入了活力,运转速度加快了一丝,中心指针的震颤也变得明显了些,隐隐指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并非暗市深处,而是……青岚城外的某个方位!
“果然有指向性!”云渊心中一动,默默记下了这个方向。等离开暗市,定要去探查一番。
“星渊道友,可是这罗盘有何特殊?”凌霜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传音问道。她虽不通星辰之道,但也能感觉到这罗盘的不凡。
“或许与一门古法有关,还需研究。”云渊含糊带过,转移了话题,“凌姑娘可曾听闻,青岚城附近,除了陨星山脉,还有何地有异常星力汇聚,或者空间不稳的现象?”
凌霜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未曾听说。青岚城地处王朝西南边陲,灵气贫瘠,若非毗邻黑风山脉(陨星山脉外围的俗称)有些资源产出,只怕更显荒凉。除了黑风山脉深处的禁地,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云渊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线索指向城外,看来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两人又在暗市中转了一会儿,云渊用灵石换取了几种用于稳固魂念、辅助《星辰锻体术》的偏门材料,但并未再发现与星辰之道直接相关的物品。关于“钥匙”和王都的消息,更是毫无头绪,似乎知情者都讳莫如深。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暗市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股强横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伴随着一声怒喝:
“封锁出口!所有人不得离开!奉城主令,缉拿杀害城主府护卫、重伤赵昆少爷的凶徒!”
声音如同雷霆,在通道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来者修为,至少是筑基后期巅峰,甚至可能是假丹境界!
整个暗市瞬间大乱!
“什么?城主府直接来暗市抓人?”
“是谁这么大胆子?杀了城主府的人?”
“还能有谁?肯定是刚才那个戴面具的!”
“快走!别被牵连了!”
人群骚动,纷纷向出口涌去,但又畏惧那强横的灵压,不敢硬闯。
云渊和凌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来得真快。”凌霜低声道,手再次按上了剑柄,“是城主府侍卫统领,赵莽,赵昆的叔叔,筑基巅峰,半只脚踏入金丹,实力强横。”
云渊眼神冰冷。他料到城主府会报复,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竟敢公然封锁暗市!看来那赵昆在城主心中的分量不轻,或者说,城主府借此机会,另有图谋?
“冲我们来的。”云渊语气平静,魂念早已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去,瞬间摸清了出口处的情况。
出口已被彻底封锁,至少二十名筑基期侍卫结成战阵,杀气腾腾。为首一名身材魁梧、面容与赵昆有几分相似、身披重甲的大汉,正手持一柄门板似的巨斧,眼神凶戾地扫视着混乱的人群,正是侍卫统领赵莽!
“星渊道友,怎么办?”凌霜问道。硬闯绝非上策,赵莽实力强大,加上战阵辅助,他们两人很难讨到好处,更何况还会彻底得罪死城主府。
云渊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又看了看通道深处,忽然心中一动。他拉住凌霜的手腕,低声道:“跟我来,不走出口。”
凌霜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云渊拉着,逆着人流,向暗市更深处疾驰而去。
“他们往里面跑了!”
“拦住他们!”
有眼尖的侍卫发现了两人的动向,立刻大喊。赵莽怒吼一声,巨斧一挥:“追!格杀勿论!”亲自带着一队精锐侍卫,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撞开人群,向着云渊二人追来。
暗市深处通道更加复杂,如同迷宫,岔路极多。云渊魂念全开,如同拥有上帝视角,总能提前选择最隐蔽、最难以追踪的路径。他速度极快,拉着凌霜在狭窄的通道中左拐右绕,时而激活一张低阶“星闪符”,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将追兵暂时甩开。
“这边!”云渊猛地推开一扇看似是墙壁的暗门,拉着凌霜闪身而入。暗门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废弃通道,似乎是暗市早期修建后被遗忘的部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凌霜有些惊讶,她来过暗市多次,却从未发现这条密道。
“魂念探查到的。”云渊简短解释,同时双手快速动作,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几面小巧的阵旗和几块灵石,以极快的速度在暗门后方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隐匿阵法和一个触发式的“微尘星锁阵”。
“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但我们不能久留,城主府既然敢封暗市,肯定有后手。”云渊布完阵法,语气凝重。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枚星辰罗盘,再次微微震动起来,指针颤抖着,指向这条废弃通道的深处!
云渊心中一动:“走,去看看!”
两人沿着废弃通道向前摸索。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深,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由某种黑色岩石垒砌的古老祭坛!祭坛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许多地方已经坍塌,但依稀可以看出其原本的圆形结构,以及上面雕刻的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与星辰相关的图案!
而云渊手中的星辰罗盘,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星光,指针笔直地指向那座祭坛!
“这是……一座古祭坛?”凌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青岚城地下,竟然有这种东西?”
云渊走到祭坛前,仔细观察。这祭坛的风格,与他之前在陨星山脉星陨阁遗址看到的有些类似,但更加古老、粗糙,似乎年代更为久远。祭坛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他手中的罗盘吻合!
“我明白了……”云渊眼中精光一闪,“这罗盘,是启动这座祭坛的钥匙!”
难道,这就是国师府在寻找的“钥匙”之一?这座祭坛,又通往何处?
他毫不犹豫,将手中的星辰罗盘,对准祭坛中心的凹槽,缓缓按下。
严丝合缝!
就在罗盘与凹槽完全契合的刹那——
嗡!!!
整座残破祭坛猛然震动起来!表面那些模糊的星辰图案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星辉!一股远比暗市中浓郁精纯的星辰之力,从祭坛中弥漫而出!
同时,祭坛上方,空间开始扭曲,一个由星光构成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旋涡门户,缓缓成型!
“传送阵!”凌霜低呼。
云渊感受着那门户后传来的、与陨星山脉截然不同的空间波动,心中已然明了。这祭坛,并非通往某个藏宝地,而是一个远距离传送阵!其目的地,恐怕远超青岚城,甚至可能不在青冥王朝境内!
这是离开的绝佳机会!不仅能摆脱城主府的追捕,更能前往一个未知之地,避开王都的旋涡,安心修炼!
“走!”云渊当机立断,拉起还有些犹豫的凌霜,一步踏入了那星光旋涡之中!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赵莽带着侍卫轰开了暗门,冲入了石窟。
看着那缓缓消散的星光旋涡和空荡荡的祭坛,赵莽气得暴跳如雷,一斧将旁边的一块巨石劈得粉碎!
“混蛋!让他们跑了!搜!给我把整个暗市翻过来,也要找到启动这祭坛的方法!”
然而,他们注定一无所获。钥匙,已经被云渊带走。
青岚城的这场风波,以云渊和凌霜的意外传送而暂告段落。但“星渊”之名,以及他展现出的诡异丹药和狠辣手段,却已深深烙印在青岚城所有修士的心中。
城主府震怒,百宝阁惋惜,玄冰谷担忧,各方势力心思各异。
而此刻的云渊,已然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未知的旅程。
星光流转,空间变换。
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