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拎着妙妙一路径直朝着老黄所在的黄鹂山疾驰而去。一路上他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刚才那只恶鬼虽然被他借着警察的势逼退了，但他可不敢保证那东西会不会又继续跟上来。
凌晨四点左右，顾年终于赶到了黄鹂山。
“咦顾小鬼你怎么来了?”
绕过登山看日出的人群，顾年来到山的另一面，远远看到盘膝坐下正在打坐的老黄，他这才觉得安全了几分。
听见老黄的疑问，顾年也不回答，一抬手把瑟瑟发抖的妙妙扔在地上：“你问他。”
“大、大佬，谢谢大佬救命啊！”
一直战战兢兢的妙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下是真的保住了一条小命，顿时后怕地瘫软在地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老黄看到妙妙，惊讶地问道：“何茂？你不是投胎去了么怎么还没走？”原来这个‘妙妙’的真名叫何茂。不知为何，何茂在看到老黄的时候，面上还带着几分心虚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老黄没在意这些，他看了几眼何茂，发现他魂体十分虚弱，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的，似乎马上就要消失的样子。他顿时感觉事情不简单，上前一步蹲下来仔细观察：“发生什么事了。”
何茂嗫喏道：“是被一个恶鬼啃了大半魂体。”
老黄皱眉：“就你三脚猫的本事，怎么敢惹到恶鬼的，不要命了？”
何茂顿时喊冤：“哪里是我主动惹那恐怖的玩意，我好端端的出门逛街，是它突然冲出来逮着我就啃，我拼命跑了好久还是被它追上来，要不是大佬刚好路过，我今天可能真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说到最后，何茂依旧心有余悸。
顾年这时候出声了：“被袭击的第一时间你怎么不来找老黄帮你？”老黄在东州市离这么近他不找，非要往城外跑，是嫌自己这条小魂散得不够快十吧。
何茂埋下头讷讷地不说话了。
老黄倒是猜出来几分没好气地站起来：“怕是这小子不敢来找我。”
“哦？”
老黄指着何茂对顾年道：“这小子报完仇的当天我就劝他去投胎，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我以为他真听进去了。现在看来，他哪里舍得下阳间这花花世界。结果遇上了事儿又觉得没脸向我求助，真是活该他有这一劫！”
何茂被喷得抬不起来，可他确实像老黄说的那样，本来了结了恩仇就该去排队投胎的，但是投胎之后所有前尘往事全都会化作过眼云烟不复存在，只要想一想何茂就觉得毛骨悚然，那跟再死一次有什么区别？何况他成了鬼，人间的道德法律再也约束不了他，他觉得现在的人间对自己来说，跟天堂也没什么两样了，他就更不愿意投胎转世去。这才阳奉阴违地口头答应老黄，转身却悄咪咪继续流连人间，甚至还想离开东州市去外省溜达，这样离老黄远点就不用被他发现了。
也是在离开东州市的路上，他才遭遇了那只恶鬼的袭击。
顾年听后沉默了一下，也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这世上毕竟像谢知书那样的傻子不多了。”反正顾年觉得，他也挺留恋人间的。
提起谢知书，老黄也沉默了。好歹是和他相伴了二十来年的老朋友，他去投胎，老黄除了为他祝福也有点觉得寂寞了。
默默缅怀了一下已经不知投胎到哪里的谢知书，老黄回过神来继续关注何茂的事儿：“你以前跟那恶鬼有过交集吗，不然它怎么会主动找上你？”
何茂郁闷地道：“我以前就是个哪也去不了的地缚灵，上哪儿跟那种恶鬼打交道……额，好像我在昌荣日化工厂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它还怂恿我吃人来着，但那个恶鬼不是已经被黄道长给收拾了么，难道它还有同伙？”
何茂不过是胡乱猜测，不过老黄和顾年听了却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然就像何茂说的那样，他以前是只没什么用的地缚灵，重获自由身也就快一个月的事儿，他上哪儿去惹上这么厉害的恶鬼的？
老黄想得就更多了，他神情凝重：“如果是之前那只恶鬼的同伙，那它找上你也就说得通了。无非是为了给同伙报仇，顺口再吃顿便饭罢了。”
‘便饭’何茂委委屈屈。
老黄又继续道：“按照这个猜想的话，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那恶鬼的同伙到底有多少？”
何茂接嘴：“袭击我的只有一个，或许它的同伙也就这一个呢，道长你别太担心。”
老黄斜了他一眼：“对付你难道还要出动它的所有同伙吗？”
何茂悻悻地闭嘴。
老黄倒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问何茂：“诶对了，它当初非要你小子去吃人的原因又是什么？”
何茂回忆了一下道：“就说这样能让我快速地增强实力，早点报仇雪恨之类的话。”老实说，何茂那会儿还挺心动的，要不是遇见了顾年，他现在早就也堕落成了一个恶鬼了。
一堆的问题让老黄抓耳挠腮：“哎呀，怎么这么多麻烦！”上次他以为把恶鬼收了就没事了，因此没有深究它怂恿其他小鬼吃人的原因，这次猜测它有同伙之后，老黄才意识到麻烦。这些恶鬼百分百不安好心，可它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到底哄骗了多少小鬼吃了人？一切都不得而知。
顾年这时提出了一个猜测：“难道它们想发展线下，壮大自己的团伙？”
“不得了，这怕是要在人间发展鬼势力，当个鬼老大了吧。”
老黄听后一愣：“你说的好像也有可能！”
不过具体怎么回事，还是得深入调查后才能知道。
“何茂，你小子别瘪嘴了。”老黄又对何茂道：“既然你已经被盯上，还是赶紧投胎去吧。我要去追查这件事，不能时时看着你，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赶紧去阴间喝孟婆汤投胎去！”
何茂不情不愿：“真得走啊？”
老黄不耐烦：“你想死就继续待着，我可管不了你。”
何茂一下怂了，比起在人间享福，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这条小命重要。已经死过一次的他，不想再尝试魂飞魄散的滋味了。何茂想通了之后，他的魂体顿时变得更透明起来，一股无形的吸力自背后传来，拉着他进入了一处不可言说的世界里。
“道长、大佬，你们保重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何茂彻底从人间消失了。
顾年搓了搓手臂，自那股吸力出现后，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远离何茂。老黄已经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感觉。
“那我先走了？”老黄要去追查的事儿，顾年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功成之后就该身退了。于是顾年朝老黄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老黄却道：“别急着走啊，趁这时间咱俩一起去看看你那人间朋友怎么样？”
“什么人间朋友？”
“别装傻，上次在医院你还为他揍过我呢！”老黄提起上次医院的事翻了个白眼道：“走走走，我怕你那朋友也被卷了进来，咱俩赶紧过去看看人还活着么！”
顾年陡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