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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索姆河的流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今天是联军推进的第六天。

天一破晓,便是大军越过索姆河的约定之日。

索姆河北岸的联军大营中,帕斯卡爵士坐在自己的营帐里,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散不掉的郁气。

这六天,他们走得憋屈至极。

整个联军就像一群没头苍蝇,在自己的土地上进行着一场可笑的盲行军,对冷钢城的动向几乎一无所获。

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无所获,联军斥候就收到了巨大的挫败。

那些从冷钢城里钻出来的幽灵,用弩箭和陷阱,把他的侦察兵成建制地赶出了战场。

对大军而言伤亡不大,但破坏性极强。

斥候被不断歼灭的消息如同瘟疫,迅速在联军中蔓延,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信息几乎被完全封锁,这在帕斯卡数十年的军事生涯中,是从未经历过的。

直到一天前,当大军推进到距离索姆河北岸仅剩二十里的位置时,那些仿佛无穷无尽的的冷钢叛军斥候们才终于停止了那令人发疯的无限制封锁战。

但天气似乎又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头天夜里,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雾,将整个索姆河畔笼罩得严严实实。

虽然河畔地带确实容易起雾,但这场大雾浓得有些过分。

别说观察对岸了,几步之外就人畜不分。

凌晨时分,几队全副武装的骑士冒险摸到河岸边,但只能听见索姆河奔腾的哗哗水声,对岸是什么情况,完全看不清楚。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南岸浓雾之中,薇薇正悠闲地坐在马上。

她的身后,是十名沉默的斥候。

蕾妮与她同乘一骑,小姑娘已经习惯了骑马,此时正闭着双眼,被薇薇护在怀里,周遭的水元素正随着她的精神力波动而律动。

她们周遭的雾气,似乎比别处更加浓厚,而且一直跟着她们移动,尤为奇特。

虽然没有携带任何照明工具,可是在薇薇那双棕黄色的竖瞳里,对岸那些战战兢兢、举着火把向这边窥探的身影,却清晰得毫发毕现。

“呵。”

薇薇举起手中的十字弩,瞄了瞄对岸那一片摇曳的火光,又百无聊赖地放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伸出手,对着身后的队员们比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敌人已至。”

“给他们留个大惊喜。”

“我们撤。”

随即,她轻轻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座下的战马连个响鼻都没打,便载着两位少女悄无声息地离去。

身后十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跟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如同一队幽灵,悄然隐没在了更深沉的浓雾之中。

……

联军骑士们实在是不敢冒险冲过索姆河,只能一头雾水地回去复命。

“索姆河现在什么情况?”

领头的骑士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不知道。”

“看到叛军的斥候了吗?”

“……不清楚。”

“那叛军有没有在河道布防总能摸清吧!”

“……不确定……按说……”

“滚!”

帕斯卡气得差点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火盆。

骑士们连滚带爬地退下,营帐又恢复了安静。

愤怒地驱散了所有军官后,帕斯卡强压下怒火,逼迫自己思考。

现在唯一能确定消息是,他的骑士们靠得那么近,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这说明什么?

要么,冷钢城的叛军察觉到了他们的渡河意图,但也被大雾所困,成了睁眼瞎。

要么,他们压根就没在河岸设防。

帕斯卡用自己多年的军事经验判断,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叛军的斥候战术素养太高了,不像是那种无能的乌合之众,他们的领袖不可能错过这种关键的骚扰机会。

“真是见鬼的叛军!”

帕斯卡爵士头疼不已,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性子,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立刻叫停推进,至少也要等到这场该死的大雾散去再做打算。

但身后那位的命令,却让他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霜狼”芬里尔说得没错,冷钢城虽小,却是整个行省的矿产和军备重镇,战略地位极其特殊。

德蒙特大公已经派了两位使者前来催促进度,言辞一次比一次严厉。

帕斯卡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狮子驱赶进狼窝的羊。

无奈之下,清晨的渡河作战,必须执行。

攻城辎重渡河困难,为了给后续部队扫清障碍,明天天亮,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先拿下索姆河上的罗文渡口,在南岸建立起稳固的阵地。

只有这样,大军才能站稳脚跟。

这位沙场老将深深叹了口气,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铠甲,然后抽出腰间的长剑,用鹿皮仔细擦拭。

剑身光亮如新,倒映出他布满风霜的脸。

那是曼陀罗战争之中,他因战功被授予的微光级利刃,已经跟了他快二十年了,是他最信赖的老伙计。

他刚准备收剑入鞘,目光却忽然停住了。

剑柄的铁木木纹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这种剑柄木都经过了特殊的油浸和硬化处理,除非遭到猛烈的外力撞击,否则只会随着常年的使用和手汗的浸润,变得越来越结实光亮。

……大大的坏兆头。

艾尔芬人骨子里都有些迷信,帕斯卡也不例外。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裂纹,帐内的烛火在他眼中不安地跳动,映出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次日清晨。

呜——

沉闷的号角声撕裂了浓雾。

联军大军如期开拔,沉重的脚步声和甲片碰撞声汇成了一片闷响。

帕斯卡爵士浑身披挂整齐,在一众亲随骑士的簇拥下,亲自来到了罗文渡口。

河面的雾气依旧很重,但比凌晨时分好了不少。

至少,已经能勉强看到对岸的轮廓了。

可当他极目远眺时,河对岸的情景,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立刻再次确认,河谷开阔,水流相对平缓,北岸有标志性的艾尔芬白柳树。

这里确实是罗文渡口。

他戎马半生,来过索蒙河不下十次。

在他的记忆中,索姆河南岸的罗文渡口外,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势平坦,无遮无拦,非常适合大军展开。

南岸虽然也有部分树木,但也都是稀稀拉拉的白柳。

可现在……

河的那头,竟然出现了一整片茂密的森林!

那些树木高大而扭曲,枝干盘结,在朦胧的雾气中,透着一股原始而诡异的气息。

帕斯卡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望去,那片森林依旧矗立在那里,沉默而狰狞。

他试图分辨那些树木的轮廓,越看越觉得眼熟。

一种荒谬而怪异的感觉袭来。

“这怎么可能……”

帕斯卡猛地想了起来。

这种树的轮廓和根须,分明是“文明边境”森林里的特有树种!

帕斯卡爵士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片森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