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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媒的定调如同一声洪钟,震荡了外界,也彻底稳固了“长青科技”内部的军心。曾经弥漫在设计部里的那一丝对自主路径的怀疑和恐慌,被一股昂扬甚至带着几分骄傲的斗志彻底取代。每个人都清晰地认识到,他们走的这条路,不仅正确,更承载着超越商业层面的意义。

生产线在“芯海”昼夜不停地运转,将“长青一代”的设计图纸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芯片产品。虽然初期的良品率和产能还在稳步爬升阶段,但至少,制造环节被“卡脖子”的致命风险已经解除。国产EdA“华宇九天”在经过林长青的亲自调教和团队持续的适应优化后,也越发得心应手,设计迭代的效率逐步恢复甚至在某些定制化模块上超越了国外工具。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林长青并没有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他站在自己办公室的巨大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依旧车水马龙的城市,眼神却锐利地穿透眼前的繁华,落在了更遥远、也更不确定的未来。

理查德·伍德那句“不可预知的风险”言犹在耳,之前的封杀是明枪,那么,接下来呢?对手绝不会坐视他们真正站稳脚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苏雨晴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轻声问道:“还在想下一步?”

林长青转过身,接过茶杯,氤氲的热气稍稍驱散了他眉宇间凝聚的冷意。“只是在想,对方下一拳会打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制造和设计工具的封锁被我们初步化解,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苏雨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目前我们的芯片虽然能自主生产,但性能完全释放,还需要搭载到终端产品上,经过市场和应用的检验。如果对方在终端市场,或者更上游的核心Ip、指令集架构层面做文章……”

“不是如果,是必然。”林长青打断她,语气肯定。他走到办公桌后,调出内部服务器上一份高度加密的产业分析报告,“你看,这是近三个月来,海外几家持有主流指令集架构授权的公司,对华业务许可审批周期的变化趋势。”

苏雨晴凑近屏幕,仔细看着那明显变得冗长且通过率显着下降的曲线图,心头一凛:“他们在收紧架构授权?”

“不仅仅是收紧。”林长青放大其中一个数据节点,“他们在增加附加条款,要求获得我们使用其架构设计的芯片的全部核心数据,包括后端设计细节。美其名曰‘合规审查’,实则……”

“是想窥探我们‘长青架构’的核心秘密,甚至为未来的专利陷阱埋下伏笔。”苏雨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脸色微变。指令集架构是芯片设计的“地基”,如果这个地基是租来的,那么地主随时可以抬高租金、增加苛刻条件,甚至收回使用权。即便“长青架构”有很多创新,但目前仍部分兼容主流生态,无法完全脱离。

“这是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林长青关掉图表,目光沉静地看向苏雨晴,“对方可以随时用这把剑,在我们产品推广的关键时刻,给我们致命一击。之前的封杀是硬摧毁,接下来的,可能是更阴柔、也更难防范的软绞杀。”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刚刚摆脱一场生死危机,另一场可能更加棘手的战役已然迫近。

“我们必须拥有完全自主、不受任何人制约的底层架构。”苏雨晴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结论。这不是疑问,而是基于现状必然得出的判断。

“是。”林长青点头,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大字——“根基”。“‘长青一代’让我们站了起来,但要想真正奔跑,甚至飞翔,我们必须有自己的‘根’。这个‘根’,就是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指令集架构,以及围绕它构建的、繁荣的软件生态。”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这比造出一颗芯片更难,耗时更长,需要投入的资源更是天文数字。而且……在成功之前,看不到立竿见影的效益,甚至会因为生态割裂而承受市场的质疑和压力。”

这是一条真正孤独、且布满荆棘的登天之路。

苏雨晴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与林长青并肩而立。她看着那“根基”二字,眼神清澈而坚定。

“那就做。”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我们决定走自己路的那天起,不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吗?无非是把‘备胎计划’做得更早,挖得更深。”

她侧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坚毅的弧度:“家里,有我。外面,你去闯。”

林长青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心中那因为前瞻到巨大困难而泛起的微澜,瞬间平复。他不需要过多解释这个决策的战略意义和潜在风险,她懂。她永远是那个最懂他,也最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人。

“好。”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他没有耽搁,立刻召集了王工和几位核心架构师,召开了最高级别的机密会议。

会议上,当林长青提出要启动完全自主指令集架构研发,并着手构建独立软件生态的构想时,即便是在技术领域见多识广的王工,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总,这……这工程太浩大了!指令集是计算机的‘语言’,重新定义一套语言,并且要让全世界的人学会用这套语言来‘说话’(开发软件)……”王工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凝重,“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生态和时间的问题!我们……我们现在的资源,撑得住两线作战吗?”一边要优化现有产品,维持市场,一边要投入无底洞般的基础研究。

其他几位架构师也面露难色,这不是畏难,而是基于专业认知的理性判断。

林长青理解他们的顾虑。他双手按在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每一位核心成员。

“我知道这很难,难如登天。”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请大家想一想,如果三年后,五年后,当我们的‘长青三代’、‘四代’芯片准备与世界顶级产品一较高下时,对方突然以架构授权为由,勒令我们停止销售,或者要求我们交出所有核心代码,我们该怎么办?到那时,我们还有退路吗?”

他描绘的场景让所有人脊背发凉。那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基于商业逻辑和地缘政治现实的合理推演。

“现在投入,是为未来买一份真正的‘保险’。”林长青继续道,“资源的问题,我来解决。‘长青一代’的利润,以及后续‘长青资本’的运作,会优先向这个项目倾斜。这不仅仅是技术研发,这是‘长青科技’,乃至中国芯片产业,能否真正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生死之战!”

他的话语,将项目的意义拔高到了生存与尊严的层面。王工脸上的犹豫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取代。他回想起在“芯海”车间里,一次次流片失败时的绝望,和最终成功时那喜极而涕的激动。那种命运被他人扼住咽喉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我干了!”王工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神炽热,“妈的,不就是从头定义一套语言吗?老祖宗能造出汉字,我们这帮搞技术的,还能被一套指令集难倒?林总,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其他架构师也被这股气势感染,纷纷表态支持。

看到团队重新凝聚起来的斗志,林长青微微颔首。他迅速做出了部署:“王工,你负责牵头,从现有团队中挑选最顶尖、最有创造力的骨干,成立‘基石’项目组,直接对我负责。项目保密等级为最高。初期阶段,专注于指令集架构的理论设计和可行性验证。”

“明白!”王工郑重点头。

“另外,”林长青看向苏雨晴,“雨晴,你负责协调资源,确保‘基石’项目的资金和后勤保障,同时,开始着手调研和接触国内有潜力的基础软件编译器、操作系统团队。生态建设,必须未雨绸缪。”

“交给我。”苏雨晴言简意赅。

会议结束,众人带着沉重的使命感和沸腾的热血离开。办公室内,只剩下林长青一人。

他再次走到窗边。夜色已然降临,城市的霓虹点亮,勾勒出建筑的轮廓,繁华而充满活力。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长青科技”将进入一个更加隐秘,也更加艰难的攻坚阶段。台前,是“长青一代”芯片的推广和应用;幕后,是一场关乎未来数十年产业命脉的、“深挖洞、广积粮”的漫长征程。

未雨绸缪,方能行稳致远。

他望着窗外无垠的夜空,目光坚定如磐石。这条路注定孤独,但他别无选择,也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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