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惊雷炸响,似要将这夜空撕裂,豆大的雨点紧接着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屋顶上,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
天雪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从沉睡中惊醒,她费力地撑起身子,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慌乱,望向窗外那电闪雷鸣,喃喃道:“我睡了这么久了?”
她缓缓伸出手,摸索着从枕边拿出火折子,“嚓”的一声轻响,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起来。
天雪慢慢走下床。将火折子凑近一旁的树枝,轻轻吹气,树枝渐渐燃起,小木屋内慢慢亮堂起来。她已经有许久未曾喝过热水了,此刻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心中涌起一丝温暖。
于是,她拿起水袋,缓缓将水倒入锅中,随后又坐回床边,从角落里拿出一个苹果,用衣角仔细地擦拭干净,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她心中的不安。
突然,一道更加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天雪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颤,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恐惧,胎动变得愈发频繁。
天雪连忙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柔声安慰道:“宝宝们乖,宝宝们乖,不怕哈,娘亲在呢。”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肚子里的胎动依旧没有停止,反而一阵疼痛袭来,疼得她眉头紧皱,冷汗直冒。这疼痛一会儿轻一些,可没过多久又剧烈起来。天雪疼得汗水直流,湿透了衣衫,她心里清楚,赵稳婆说过,这样的疼痛意味着她要生了。
她强忍着剧痛,赶紧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锅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发现已经烧得温温的了。她迅速把火堆弄小些,免得水烧得太烫,然后又艰难地走回床边,从戒指里拿出孩子需要的包被、小衣服,还有那把锋利的剪刀,以及木盒里的人参,一一放在床边。做完这一切,她缓缓坐在床上,将身子靠在墙上,身下垫着许多刀纸,以防羊水弄脏床铺。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脱下里裤,按照赵稳婆之前教给她的方法,调整好姿势,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肚子好疼好疼,仿佛有一把刀在她的肚子里搅动,天雪忍不住轻声说道:“好疼……好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打湿了她的头发。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晚的雷声会吓到孩子,让她不得不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分娩。不过,她又庆幸自己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雨水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屋内却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天雪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隐忍的痛呼声。她双手紧紧地拽着褥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都咬出了血印,可她浑然不觉。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湿透了,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阵寒冷。
天雪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眼中满是坚定与温柔,她轻声说道:“宝宝们,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努力。”可话音刚落,一阵更强烈的疼痛袭来,她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啊——”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她真的好害怕,害怕自己和孩子会出什么意外。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肚子太疼了,她根本不敢去碰,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孩子是顺位,能够乖乖地生下来。
可是那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冲击着天雪的意志。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每一次用力都像是在透支自己最后的生命。她真的好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耗尽力气,却还是生不下这个孩子。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童战,童战……”那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是她在这绝望中唯一的依靠。
然而,孩子似乎并不体谅她的痛苦,依旧迟迟不肯出来。天雪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就在她快没有力气的时候,她的手摸到了放在床边的人参。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将人参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来,刺激着她的味蕾。
天雪顿时觉得嘴里苦得让她有了力气,她使劲地抓着身下的褥子。她咬着牙,嘴里艰难地说出:“我一定要生下来,宝宝们,我们一起努力。”
可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雪突然感觉自己的力气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抽走,刚刚紧紧抓着褥子的手渐渐松开了。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女子,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身着一袭如火焰般艳丽的红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那女子站在那里,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雪没有看错,那是未央殿主。
不久前,在地府那阴森而神秘的殿堂之中,十大殿主正围坐在一起,气氛紧张而严肃。他们正在商量着地童殿的事,这地童殿可是地府中重要一个部门,人选自然要慎重考虑。
厉诀率先开口说道:“这个孩子还是由沉小羽来担任,为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相听了,笑了笑,说道:“这沉小羽才五岁。是你亲戚家的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厉诀沉声道:“什么亲戚啊,那是隔了老远的,我们扯这个干嘛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无相的话有些不满。
无相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其他殿主也纷纷开口,各自推荐着自己心中的人选。不过,他们各个都尽可能地缩短话语,因为他们没有忘记未央殿主在呢。那未央殿主可是个嫌话多的人,要是惹她不高兴了,又放火了。
未央一身大红衣,在幽暗的殿堂中飘动起来。她的眼睛都不带看他们,仿佛对他们的争论毫不在意。她心里正冒火着呢,这些家伙,整天就知道啰里吧嗦地争论个不停。她听不下去了,要出手收拾。
突然,感应到什么了,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立马站起来。
正在讨论的殿主们一看到未央殿主站起来了,都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暗叫不好,完了啊,又惹到这女人了。他们容易嘛。
只见未央殿主闪身离开了。各个殿主对望后,都将目光看向了冥渊。
冥渊一身黑金衣,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论,眼神深邃而神秘,直到看着央央离开。他也知道央央是去了哪里。
冥渊看着这些人,他那缓慢幽长而恐怖的声音立马响在了众殿主耳边:“地童殿殿主我已经有人选了,你们都回去吧。”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让人不寒而栗。
众殿主愣住了,再一看,冥渊也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一脸惊愕地站在那里。心中想着,到底是谁是谁啊,能让冥渊如此果断地做出决定。
未央身形如鬼魅般,瞬间便出现在了那座简陋的小木屋前。还未踏入屋内,她便敏锐地察觉到屋内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周围更是被一层彻骨的寒冷所笼罩,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她眉头微微一皱,闪身进入屋内,目光立刻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天雪身上。只见天雪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已然晕了过去。未央心中一紧,发现屋内竟隐藏着不少孤魂野鬼。这些孤魂野鬼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正鬼鬼祟祟地围绕在天雪身边,时不时还伸出那虚幻的手,似乎想要对天雪做些什么。
未央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她一手抬起,地狱火瞬间在她掌心燃起,那幽红色的火焰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紧接着,她那来自深渊的声音犹如炸雷般响起,狠厉地吼道:“还不快给我滚!”
顿时,屋里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孤魂野鬼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未央手中那熊熊燃烧的地狱火,心中充满了恐惧。“妈呀。”几个孤魂野鬼惊恐地尖叫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地狱火的殿主啊!于是都赶紧跑了。
原来,这些孤魂野鬼之前就察觉到天雪肚子里娃娃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香气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仿佛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可是,他们同时也察觉到天雪身上有一样东西让他们害怕不已,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慑,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然而,那娃娃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他们最终还是忍不住偷偷跟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地府的人,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地狱火殿主夜未央。
未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怒喝道:“如果不是我有事,一把火烧死你们!”她那幽长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传到了整个山里。还在逃跑途中的野鬼们都听到了这声怒喝,心中更加害怕了。他们深知地狱火的厉害,一旦被烧到,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他们连忙拼命地跑到另一个山头,再也不敢回头。
未央见那些渣渣鬼走了,才收起地狱火,瞬移来到天雪的床前。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天雪,眼中闪过心疼。
随后,她立马挥手,一道炽热的红光从她手中飞出,瞬间笼罩在天雪的整个身上。 那道炽热的红光如轻柔的云雾,温柔地笼罩着天雪。在这红光的映照下,天雪只觉周身暖融融的。
而未央,在施展完这股神秘力量后,身形一闪,竟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在空气中飘散。
床上的天雪,睫毛微微颤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有些迷离,带着刚苏醒的懵懂与迷茫,脑袋微微歪向一侧,眉头轻轻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脑海中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秘。可当她再定睛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神中满是疑惑,嘴唇微微张开,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做梦了。”那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不确定。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又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疼得眉头瞬间紧皱,原本舒展的额头也紧皱起来,双眼圆睁,眼中满是痛苦与惊恐,嘴巴大张,“啊”地一声喊了出来。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被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好在嘴里含着人参,那股淡淡的苦味和独特的气息,让她渐渐有了力气。她紧咬着下唇,嘴唇被咬得泛白,双手依旧紧紧抓着被子。
“啊!”天雪再次吼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痛苦与坚韧。紧接着,她感觉肚子里有东西滑出,随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天雪眼中的痛苦瞬间被惊喜所取代,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轻声的说道,“ 我的孩子,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
可还没等她那颗狂喜的心稍稍平复,没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中缓过神来,一阵剧痛,毫无预兆地从肚子深处疯狂袭来。
她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再没了刚才的欢喜。眉头再次紧紧皱起,双眼中瞬间被痛苦填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顺着她的脸颊迅速滑落下来,打湿了她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留下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拼尽全力往后移。肚子一阵一阵地疼着,终于,在又一阵剧痛过后,第二个孩子落了下来。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啼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开来。天雪听到这啼哭声,原本痛苦扭曲的脸上,瞬间笑了起来。她看着这个刚刚来到世间的小生命,眼中满是温柔与慈爱,轻声说道:“我的孩子,也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天雪正要去看看孩子们,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那疼痛,一波接着一波,比之前的更加猛烈。她的笑容瞬间消失,刚刚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眼中又重新被痛苦填满,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落胎盘这么疼的吗?”天雪心中想着,可那疼痛却不容她多想,她只能再次使劲。终于,一声如同猫儿般细小的啼哭响起。
天雪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有合拢。连忙看了过去,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三个孩子?”天雪震惊得脱口而出,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之前两个大夫明明说是两个孩子啊,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后被巨大的喜悦所填满,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震惊过后,天雪迅速回神,她顾不上自己身体的虚弱,连忙爬到孩子身边,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慈爱,嘴角微微颤抖着,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的孩子们。”是三个孩子,她有三个孩子。那一刻,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照亮了整个房间。
天雪仔细看去,老大是个男孩,长得胖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老二也是个男孩,相对要瘦点,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老三是个女孩,更加瘦小,不过模样十分可爱。天雪轻轻抚摸着他们,眼神中满是疼爱与怜惜,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你们好啊,我是你们娘亲。”
三个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娘亲的爱意,哭过之后,便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哭闹。天雪赶紧忍着虚弱的身体,快速行动起来。她先拿出剪刀,沾着酒仔细地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剪掉孩子们的脐带。此时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眉头微微皱起。
接着,她又快速收拾好自己,虚弱的起来去看锅内的水,还好,水还是温热的。她连忙拿出三块布,一一打湿,然后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地小心擦拭他们身上的污垢。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孩子们,眼神中满是小心翼翼和关爱,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擦拭完后,她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给孩子们一一穿上,再用包被将他们包好。她庆幸自己准备的东西够多,不然小女儿可就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满足。
等把三个孩子都安顿好后,天雪腹中又是一疼,一大块胎盘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血终于止住了。她用温水将自己洗干净后,赶忙换了裤子,垫上刀纸。她看了一眼三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快速把胎盘、血裤子和弄脏的刀纸全部包裹好,放到一边。地上的鲜血,她用沙土仔细地盖住。做完这一切,她嘴唇抿了抿,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放松,感觉又渴又饿。
她拿出水袋喝了几口,又拿出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此时的她,只觉得好饿好饿。
吃饱后,天雪看着三个熟睡的宝宝,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当娘了,这是她和童战的孩子啊。她刚刚给三个宝宝擦洗的时候,还发现了他们的左手腕处有个红色的印记,跟她的一模一样。这让她心里更加高兴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这是她和宝宝们独有的标记,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天雪轻轻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忙了半天,她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她的嘴角依旧挂着笑,那笑容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孩子们深深的爱意,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幸福,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