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早已名存实亡,只剩下那位 之君和几个旧臣,顶着宋朝赐予的违命侯头衔苟活于世。
连李后主李煜都保不住自己的妻子。民间传言,他的皇后小周后被宋太宗赵光义强召入宫侍奉。面对这样的屈辱,李煜却毫无反抗之力。
萧干等奚国大臣或许不了解李煜的遭遇,但他们很清楚最糟糕的求和结果会是什么下场。因此萧干暗自决定,如果柴皓提出的条件是要他们无条件投降,他宁可拼死一战,也要寻找突围的机会。
很快,萧干率领着奚国皇帝的仪仗队,带着集结起来的二十多万各部族联军,来到周军阵前数里处停下。他硬着头皮策马而出,在一队亲卫骑兵的护卫下,来到联军最前方。
望着对面军容鼎盛的周军,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萧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双方兵力相当,但草原联军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周军相提并论。
联军士兵大多没有铠甲,即便有也只是简陋的皮甲。只有贵族将领才穿着辽国时代的铁甲,但这些装备远不如周军的布面铁甲精良。更可怕的是周军那支身披青塘瘊子甲的重骑兵,堪称隋唐以来天下第一铁骑。
这支万人重骑兵只需一次冲锋,就能将三十万联军冲得七零八落。再加上周军十余万铁骑和铁甲步兵,完全可以将联军碾得粉碎。
实力的悬殊让萧干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内心仍希望能通过求和获得宽恕,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朕乃奚国皇帝,请与大周天子一见!萧干深吸一口气,又向前策马几步,对着周军阵营高声喊道。
萧干虽有意向大周求和,但毕竟曾登基称帝,即便在此等场合也要维持 威仪。
他坚持要以平等之礼与大周皇帝柴皓会面。
周军阵中,柴皓听闻萧干的要求,嘴角泛起冷笑:萧干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奚族奴才罢了。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竟敢在朕面前妄自称帝,还要朕去见他?
简直痴人说梦!
柴皓轻轻挥手:传令下去,告诉萧干,若想见朕,就让他跪着爬进来。
一名羽林将领当即策马而出,来到萧干面前厉声喝道:奚奴萧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大周天子面前僭越称帝!
陛下有令,若想觐见,就跪着爬进去!
跪着爬进去...
萧干闻言,脸色瞬间铁青。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怒不可遏。
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即便前来求和,也不该遭受如此羞辱。更何况他麾下尚有三十万草原联军。
周帝柴皓,欺人太甚!萧干咬牙切齿道。
不仅萧干,其身后的奚族将士也都愤懑不已,深感奇耻大辱。
士可杀不可辱!周帝如此羞辱我大奚皇帝,就是在羞辱我们所有英勇的奚族将士!一名奚将怒喝道。
众将领纷纷附和,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色厉内荏。若在往日强盛时,他们早已拔刀相向,哪会只停留在口舌之争?
楼车之上,柴皓俯视着远处喧嚣的奚军阵营,听着隐约传来的怒吼,轻蔑一笑:看见了吗?这就是胡虏的本性。
自古以来,胡虏强盛时便南下劫掠,视我汉民如草芥。
中原强盛而胡人势弱之时,这些草原铁骑便会收敛锋芒,态度也变得谦卑起来。
方才朕如此折辱萧干,令他跪地爬行入帐,他竟不敢当场发作,只是出言抱怨,莫非以为这样就能让朕畏惧?
当真可笑。
柴皓话音刚落,帐内韩世忠、宗泽、张叔夜、林冲、武松等将领纷纷附和:陛下明鉴!
无论是奚人、契丹、女真,还是昔日的匈奴、柔然与鲜卑,皆是一丘之貉。
这些蛮夷只知烧杀掳掠,毫无信义可言。
去岁寒冬,萧干率草原联军犯我边境之事犹在眼前。
虽被岳飞将军杀得损兵折将,牛羊辎重尽失,但其犯境之举确凿无疑。
这些胡虏即便暂时臣服,也不过是畏惧我大周兵锋,绝非真心归顺。
就像受伤的豺狼,挨了打便夹尾而逃,却始终躲在暗处窥伺。
待猎户稍有不慎,便会扑上来撕咬!
精通典籍的宗泽捋须说道。
这位进士出身的文臣才高八斗,又深谙兵法,实乃难得的栋梁之才。
其见解与柴皓不谋而合,皆道破了胡患千年不绝的症结所在。
不仅他们,历代明君贤相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横扫匈奴的汉武帝,击溃 的唐太宗,定然也想过要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当年汉武帝确实实施过这等策略,捣毁匈奴王庭祖庙,使其无处立足。
虽收一时之效,终究未能根治顽疾。
汉王朝即便在军力鼎盛之际能够威慑匈奴,迫使其臣服,却难以在国力衰退或内乱时维持对草原的掌控。究其根源,受限于草原的地理环境与游牧特性,加之汉唐时期的生产方式,中原王朝始终无法将统治真正渗透至草原各部,只能通过册封亲附的部落首领维持松散羁縻。当这些亲中原的首领被桀骜部族取代或离世后,经过休整的草原势力便会再度南下侵扰。
柴皓与大周面临的局面则截然不同。宋朝虽军力孱弱,却在经济文化领域取得长足发展,工商业繁荣甚至出现早期工业化雏形。这种变革必然引发生产方式与就业结构的剧变——过往朝代民力尽耗于农耕尚嫌不足,而宋朝因曲辕犁普及与工商业勃兴,人口突破亿数,人地矛盾凸显。加之朝廷纵容士大夫兼并土地,导致农民 频发,流民或被编入厢军形成冗兵,或涌入工坊商队谋生。汴梁州桥码头仅搬运工人就达万众,占都城人口百分之一,若算上纺织、造纸、建筑等各业雇工,工商从业者规模更为惊人。
至大周时期,柴皓作为穿越者更有意识地推动工商业发展,使得经济活跃度远超赵宋。新兴工坊甚至出现劳动力短缺现象。这并非因农民不愿转业——大周始终坚守农本政策,朝廷通过皇商体系与国营作坊获取利润后,以合理价格收购农民余粮,既保障农业根基,又为工商业输送资金,形成良性循环。
农民们将剩余的粮食换成沉甸甸的铜钱,既保证了全家口粮,收入也不比做工差。
随着柴皓攻灭金国、收复辽国故土,缴获了大量马匹和牛羊。朝廷将其中不适合作战的驽马和耕牛,或出售或租赁给民间百姓。这数十万头牲畜,让近百万农户拥有了耕作帮手。加上原本就有耕牛的富裕农户,大周农民的劳作负担大大减轻。
种田不再辛苦,余粮又能以公道价格卖给朝廷,农民的生活比赵宋时期明显改善。因此多数习惯务农的百姓,并不愿转行做工。在当下的大周,务农与做工都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也导致新兴工商业虽多,却面临工人短缺的问题。
对柴皓来说,这并非难题。萧干率领的三十万部族联军,在他眼中就是现成的劳动力。这些部族的牲畜资源,足以让每户大周农家都分到耕牛或驽马。羊群能为百姓提供肉食,羊毛则可制成保暖衣物,甚至成为贵族喜爱的奢侈品。
柴皓计划将这批联军连同牲畜全部迁入大周。牲畜可分配给无牛农户,或高价租赁给工商作坊。俘虏们则能充当搬运工、矿工,参与修渠筑路等工程。此前被俘的女真人和渤海叛军,已被派往河东路挖煤。新增这三十万劳力,将大幅降低各项工程的实施成本。
对待这些战俘,可以毫无顾忌地驱使劳作。但柴皓不忍心让本国百姓承担繁重徭役。他既爱民如子,也深知王朝覆灭往往源于民不聊生。外敌未必能摧毁国家,但活不下去的百姓,终会化作焚毁王朝的烈火。
柴皓致力于安抚百姓、减轻民负、遏制土地兼并并推动工商业繁荣,同时拓展疆域,消除内部纷争,使大周子民的福祉与王朝命运紧密相连。国运昌隆则黎民安乐,社稷倾颓则万民遭殃。
如此施政,四海苍生岂能不衷心拥戴大周朝廷?
这些战俘劳力使大周百姓得以免除徭役之苦,民众自然更愿缴纳钱粮赋税作为替代。朝廷因此获得切实税入,形成良性循环——国力日渐强盛,民生持续改善。唯独那些昔日敌寇处境艰难,但这已是柴皓与大周赐予的恩典。
当初若柴皓未存生擒为奴之念,大周铁骑旦夕间便可踏平来犯之敌。草原联军理当叩谢周帝不杀之恩,仅以苦役赎罪实属莫大仁慈。想那金国女真何等猖獗,其青壮若非充作矿奴劳作至死,早被尽数诛灭。
蝼蚁尚且贪生,纵使每日在坍塌威胁中服苦役,能苟活一日便是一日。这些战俘既为大周创造价值,也算物尽其用。何况杀俘有损天威,役使俘虏既可博取仁德之名,又能坐收实利,岂非两全?
在柴皓眼中,三十万联军正是三十万精壮劳力。不过需先甄别其中桀骜不驯者。方才命萧干膝行入帐,既折辱这位所谓奚国皇帝,亦试探各部首领——他们的态度将决定其生死存亡。
试探已见成效。远处奚人联军反应纷呈:萧干虽自称皇帝,实则不过以十万奚族兵马为核心,纠集室韦、蒙兀等部组成的乌合之众。
若不是大周这个新兴霸主在旁虎视眈眈,草原各部也不会联合起来,更不会推举萧干称帝。
事实上,萧干这个所谓的皇帝,对各部的约束力极为有限。
因此,与其称他为奚国皇帝,不如称他为奚王萧干更为贴切。
此刻,奚王萧干的面色依旧阴沉铁青,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