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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山歌行之时空浪游记 > 第14章 星空下的对话:两种文明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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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星空下的对话:两种文明的思考

迁徙的疲惫被交易的热闹冲淡,夜幕悄悄降临在冬季营地。风比白天温柔了些,带着枯草的微涩和奶香的醇厚,掠过穹庐的羊毛毡,发出“沙沙”的轻响。马骥和巴特尔没有回帐,而是搬了块青黑色的岩石,坐在营地外的草坡上——这块岩石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暖暖的,坐上去很舒服,旁边还有几丛芨芨草,草穗在风里轻轻摇晃。

头顶的星空格外清晰,像一块撒满了碎钻的黑丝绒。北斗七星的勺子柄指向西方,明亮得能看清每一颗星的轮廓;银河像一条淡淡的光带,横贯天际,偶尔有流星划过,拖着短暂的光尾,瞬间消失在黑暗里。马骥仰着头,看得入了迷,这是他穿越以来,见过最干净的星空,没有汴京的灯火,没有景德镇的烟雾,只有纯粹的黑与亮。

“冷吗?”巴特尔递过来一个羊皮囊,里面装着马奶酒,酒液带着体温。马骥接过,没有立刻喝,而是抱在怀里,感受着囊壁的柔软。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瓷片——那是他在景德镇时,不小心打碎的影青瓷碗的碎片,瓷片薄薄的,透着淡青色的光,边缘被他磨得光滑了些。

“巴特尔,你看这个。”马骥把瓷片递给巴特尔,“这是我们中原的瓷,用泥土烧的,比草原的陶碗薄,还透亮,能映出人影。”

巴特尔接过瓷片,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瓷片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皱了皱眉,又把它举到星空下,瓷片的淡青和星光的银白混在一起,像块小小的月亮。“滑……像冰,也像草原的露水。”他把瓷片还给马骥,“你们中原人,都用这个吃饭?”

“不是所有人,”马骥把瓷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有钱人家用瓷碗,普通人家用陶碗,和草原的陶碗差不多。我们中原人,很多人靠种地生活,春天把稻种撒进田里,夏天浇水、除草,秋天收割,一年都守着一块地,不会像你们这样,跟着草走。”他用手比划着“种地”的动作,“我们的房子是用土和木头盖的,固定在一个地方,有院子,有的院子里会种桃树、梨树,春天开花,夏天结果,我娘以前会用桃子做果酱,甜甜的。”

说到“娘”,马骥的声音低了些,眼里泛起一丝乡愁。他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汴京的桃花,今年还会开吗?

巴特尔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袋子,掏出一颗狼牙——狼牙已经被磨得光滑,牙尖的地方有些磨损,是他十五岁第一次打猎时得来的。“这个,狼的牙。”巴特尔把狼牙递给马骥,“我十五岁,跟着阿爸去打猎,遇到一只狼,它要吃我们的羊,我用弓箭射它,它跑了,我追了三里地,捡到它掉的牙。”

马骥接过狼牙,牙身沉甸甸的,带着草原的烟火气。“狼很凶,你们不怕吗?”

“怕,但狼是草原的一部分。”巴特尔望着远处的黑暗,“没有狼,兔子会变多,兔子吃草,草会被吃完,牛羊就没草吃。我们杀狼,是为了保护羊,不是赶尽杀绝。草原人,跟着草走,草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穹庐能拆能搭,牛羊能赶能放,冬天雪大,草被埋了,就去冬营地;春天草长了,再回夏营地。我们没有固定的房子,但哪里有草,哪里就是家。”

马骥看着狼牙,忽然明白过来——中原人和草原人,只是用不同的方式活着。中原人守着土地,靠天吃饭,怕旱灾、怕水灾;草原人跟着水草,逐季迁徙,怕雪灾、怕狼群。没有谁的生活更好,只有谁更适应自己的土地。

“我们中原人,也有自己的‘规矩’。”马骥笑了笑,“春天不能砍树,因为树要发芽;秋天要把地里的秸秆埋进土里,给土地‘喂饭’;连种地都要轮着来,今年种稻子,明年种麦子,让土地歇一歇。和你们不赶尽杀绝狼,是一个道理。”

巴特尔点点头,眼里露出赞同的光:“对,都是为了好好活着。长生天保佑草原,老天爷保佑中原,都是一样的。”

风又吹来了,带着远处穹庐里传来的歌声——是其其格阿妈在唱草原的民歌,歌声婉转,像百灵鸟在叫。马骥忽然想起那首《敕勒歌》,清了清嗓子,轻轻唱了起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他这次没有跑调,声音不高,却带着对草原的眷恋,飘在风里。巴特尔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他能听出歌里的“草原”——“穹庐”“牛羊”“野茫茫”,这些都是他熟悉的东西。他跟着马骥的调子,轻轻哼了起来,哼得不成调,却很认真,像在和马骥对话。

星空下,两个年轻人坐着,一个说中原的稻田,一个说草原的草场;一个讲固定的房屋,一个讲移动的穹庐;一个唱着草原的歌,一个哼着中原的调。语言不通,却能懂彼此的心意;文明不同,却能尊重彼此的生活。风把他们的声音吹远,吹过枯草,吹过穹庐,吹向遥远的天地,像一场温柔的对话,留在了草原的夜里。

马骥胸口的挂坠安安静静地亮着,没有吸收什么强烈的能量,只是记录着这场对话——中原的农耕智慧,草原的游牧哲学,还有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理解与真诚。光芒平和而悠远,像头顶的星空,像脚下的草原,像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我们不一样,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