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硝烟与血腥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涡流。营地核心区域,一片狼藉,燃烧的帐篷残骸、散落的设备碎片、以及遍布各处的尸体与血迹,共同勾勒出地狱般的景象。
林凡躺在血泊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高爆手雷几乎零距离的爆炸,对他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茬刺破作战服,裸露在外。腹部那个巨大的创口更是触目惊心,破碎的内脏隐约可见,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在他身下迅速汇聚成一片不断扩大、黏稠的暗红色水洼。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远超“敢死药剂”所能压制的极限。他试图调动战斗系统的能量修复伤势,但那狂暴的能量此刻却在破损的经脉中乱窜,反而加剧了内出血和痛苦。他张着嘴,想要吸入空气,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从口鼻中溢出。
败了?
他竟然败了?
败在了这个前世被他玩弄于股掌、今生一次次阻碍他的陈默手中?
以一种如此凄惨、如此屈辱的方式?
不!他不甘心!
强烈的怨毒与疯狂支撑着他残存的生命力,他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瞪着不远处那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陈默!
就算死,他也要拉着陈默一起下地狱!
他仅存完好的右臂,颤抖着,异常艰难地、一寸寸地向着掉落在一旁的一把染血的手枪挪去。五指箕张,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痉挛,指甲抠进冰冷的泥地里,留下深深的划痕。距离,只有不到半米,却仿佛隔着天堑。
快乐……就快了……
他的指尖,几乎已经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枪柄!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那具本应彻底失去意识、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身体,动了一下。
陈默并没有真正苏醒。他的精神海已然破碎,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虚无之中。但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铭刻在两世记忆里的、对林凡的极致恨意与警惕,以及那份守护家人、终结威胁的绝对执念,如同最后一点不灭的星火,强行驱动了他濒临崩溃的肉体!
那是一种超越意志、近乎本能的反应!
“咳……”他猛地咳出一口带着碎肉的污血,紧闭的双眼并未睁开,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种极其别扭、近乎爬行的姿势,依靠着完好的右臂和膝盖,朝着林凡的方向,顽强地、一点点地挪动过去!
速度很慢,如同蜗牛,每移动一寸,都会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右胸和左肩的伤口因摩擦而再次崩裂,流出更多鲜血。但他没有停下,那不屈的执念,支撑着这具破败的躯壳,履行着最后的使命。
林凡的指尖,终于握住了冰冷的枪柄!他眼中爆发出狂喜与怨毒交织的光芒,用尽最后力气,试图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那个正在靠近的、该死的敌人!
但,太迟了。
陈默的身体,已经挪到了他的近前。
没有怒吼,没有宣告,甚至没有睁眼去看。
陈默那只紧握着淬毒军刺的右手,仿佛承载了他两世所有的痛苦、仇恨与守护的意志,凭借着那一点不灭的本能指引,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精准与决绝,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军刺,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林凡的左侧太阳穴!直至没柄!
林凡抬枪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那狂喜与怨毒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蜡烛,迅速黯淡、涣散。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最后一声细微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嗬……”声,握着枪的手无力地松开,手枪“哐当”掉落在地。
他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陈默那张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脸,瞳孔中最后倒映出的,是那张他恨之入骨、却也终结了他一切野心的面容。
不甘、愤怒、难以置信……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寂的虚无。
林凡,这个带给陈默两世痛苦、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宿敌,枭雄,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他的头颅歪向一边,赤红的双眼依旧圆睁,却已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凝固的绝望与死寂。
随着林凡生命的彻底消逝,陈默那强行驱动的身体,仿佛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他握着军刺的手臂软软垂下,身体彻底瘫软在林凡的尸体旁,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只有那依旧在缓缓流淌的七窍鲜血,证明着他顽强的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
远处,陈锋率领的主力突击队已经彻底击溃了残存的敌军,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守望者”战士们控制战场、收缴武器的呼喝声。
老周和“地雷”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阻拦,满脸焦急和担忧地狂奔而至。
他们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林凡毙命当场,死状凄惨。
而他们的首领陈默,倒在仇敌的尸体旁,七窍流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
“首领!”
“快!苏婉医生!快叫苏婉医生过来!”
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林凡的败亡,标志着这场持续已久、惨烈无比的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胜利的代价,是沉重的。
狼王燃尽了一切,陷入了未知的昏迷。
而“守望者”的未来,在胜利的欢呼背后,也蒙上了一层担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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