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淳走到凌霜身旁，与凌霜并肩俯瞰着万千灯火汇聚成的璀璨星河：“师尊，这并非我的安排。这漫天灯火，这举国庆典，这名为念仙节的节日……这一切，都源自你的故乡，东卫国。”
说罢，顾淳微微停顿，让凌霜消化这个信息，然后继续说道：“数百年前，有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因为太过思念他年仅三岁便被带入仙门的女儿，便在她生日这天，命人放飞无数天灯，希望她在仙门修行的女儿，抬头时能看到，能知道……她的父亲，从未停止想念。”
听闻此言，凌霜娇躯猛地一颤，美眸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淳。
顾淳迎着她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位父亲，便是师尊你的生父，东卫国历史上最贤明的君主。这个节日，因你而始，这个名字，因你而存。这漫天灯火，是他，以及千千万万个记得这个故事的东卫国国民，在为你庆生。”
凌霜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缓缓转过头，再次望向那漫天灯火时，视线已彻底模糊。
原来，她并非无人惦记的浮萍。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遥远故国，有一份如此深重而绵长的爱，穿越了数百年时间，从未停歇。
“父……父亲……”
她喃喃吐出这个陌生而遥远的词汇，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汹涌而下。
顾淳轻轻将凌霜搂入怀中，用温暖的怀抱，给予她无声的慰藉。
一旁的众女听到念仙节的由来，心中皆是波澜起伏。
首先就是龙清诗。
龙清诗博览群书，自然知道东卫国有这个神奇的节日，也知道这个节日的由来。
当初她知道这个节日的时候，深受感动感动。
因为那位老皇帝，才是她心目中父亲该有的模样。
而她自己的父亲，则是一个毫无父爱，心中只有功利的人渣。
她父亲将她养大，为的就是利用她的美貌，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他甚至强迫龙清诗嫁给王天望，在王天望死后，他甚至还想将龙清诗当成玩物，送到魏戴的床上。
龙清诗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份这样纯粹的父爱。
常仪亦是惊讶不已。
她没想到，这位让她又爱又怨的师尊，竟有着如此曲折的身世。
彩儿默默低下头，心想：要是我爹爹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灵儿身为灵株，不谙人间悲欢，只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
江玉燕满眼羡慕，心中暗叹：哇，好感人啊。
李月娥垂眸不语，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她在想，要不要动用一些手段，探寻自己的根源。
傲雪则面露欣慰，看着凌霜的目光充满慈爱。
这世间，有人能如此深爱着她的霜儿，她由衷地感到欢喜。
泪水模糊了凌霜的视线，在摇曳灯火的映照下，仿佛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她永远无法触及，记不真切，看不清容貌的父亲。
顾淳将凌霜搂得更紧，柔声安抚：“师尊，不要伤心，你还有我。”
“嗯，顾淳，为师……为师不是伤心，为师只是太开心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曾有人这般爱我。”凌霜哽咽着说道。
傲雪温柔一笑，轻声道：“霜儿，我们都爱你。”
…………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淡，灯火阑珊。
直到第一缕晨曦自东方刺破东方天际，那漫天光华才终于消散。
仿佛，一切又都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凌霜依偎在顾淳怀中，轻声央求：“顾淳……我想看看我的父亲，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这件事对修仙者来说并非难事，顾淳微微颔首，温声应道：“好，我们这就去看看他。”
众人一起离开了御天方舟，飞向了东卫国皇城。
顾淳等人并未收敛气息，也没有隐藏身份。
他们就这样，毫不在意凡人敬畏的目光，径直飞向了皇宫之中。
皇宫守卫不敢阻拦能够御空飞行的修仙者。
当然，他们就是敢，也没有这个本事。
顾淳这一行人可不是一般的修仙者，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即便放眼整个东洲，也是实力最顶尖的存在。
当众人落在宫殿门前前，现任皇帝急忙披上龙袍，在太监的搀扶下，来到宫殿门口恭迎上仙降临。
即便他是人间皇帝，手握无上权柄，在修仙者面前，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渺小的蝼蚁罢了。
修仙者可以一念之间决定一个凡人国家的兴亡！
更何况，东卫国本就是玉清宗的下属附庸，每年都需要向玉清宗上交年轻国民作为供奉。
老态龙钟的皇帝颤颤巍巍来到宫殿门前，迎头便下跪叩拜，连太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跪下了。
“小人不知上仙降临，有失远迎，望上仙恕罪。”
皇帝身体发抖，害怕稍有怠慢，惹得上仙不悦，遭来灭国之祸。
看着这位苍老的皇帝，凌霜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血脉的亲切。
她确信，这是她的亲人无疑。
凌霜缓缓俯下身，伸出玉手：“不必多礼，请起。”
皇帝哆哆嗦嗦站起身，不敢触碰凌霜的指尖，更不敢直视凌霜的绝世容颜。
看到皇帝如此惶恐，顾淳笑道：“你可知她是何人？”
皇帝连忙摇头，“小人……岂敢妄加揣测上仙身份。”
“她就是你的老祖先，那位日夜思念爱女的卫仁帝，心心念念的公主。”顾淳说道。
“什么！”皇帝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凌霜。
“我今日来……想看一看我的父亲。”凌霜轻声道。
皇帝终于回过神来，再次跪拜在地。
“晚辈拜见老祖宗，晚辈拜见老祖宗……”
皇帝也不确定凌霜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位公主。
当然，他也不在乎。
只要上仙高兴就行了。
如果真是他的老祖宗，还能得到仙家庇佑，保他卫世皇朝永恒。
被一个如此苍老的人称呼老祖宗，凌霜一时有些错愕。
一旁的常仪掩唇轻笑。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常仪是知晓自己的身世的，也一直在庇护自己的家族，每次她一回家，就会被数千人叫老祖宗，其中不乏有快要入土的老人，常仪对此早已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