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如寒冰刺骨,瞬间穿透石碑幻境,直抵林风道心深处。
那源自外界的恐怖警兆——噬念察觉波动,正裹挟滔天恶意汹涌而来——与他此刻正在承受的“万古寂磨”内外交攻,几乎要将他尚未完全稳固的道心撕裂。一边是无数纪元沉沦凝聚的寂灭意志,一边是归墟深处最污秽暴戾的恶念聚合,二者皆欲将他这缕异数彻底吞噬。
传承未竟,道源之力仍在如江河汇海般融入他的混沌宇宙,补全着法则,深化着理解。此刻中断,前功尽弃不说,自身必将遭受恐怖反噬,甚至可能道基崩毁。但若不顾外界,苏璃那本就微弱的魂波,如何能抵挡噬念席卷?恐怕瞬间便会彻底湮灭,师尊青云子最后的期盼亦将落空。
千钧一发,林风意识在狂暴的意念冲刷中,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却又爆发出惊人的韧性。他不能退,亦不能全然不顾!
心分二用,于修行乃是大忌,何况是在此等凶险考验之下。然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主意识依旧牢牢锚定于石碑幻境,以更加坚定的意志对抗那万古寂灭之意的磨砺,同时加速引导、融合那浩瀚磅礴的混沌道源。他的混沌宇宙在剧烈震颤中扩张,法则脉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清晰、完整,那轮回事物的根基愈发深厚。
与此同时,他强行分出一缕极其凝练的心神,循着与外界那守护神念的微弱联系,跨越虚空,再次降临于归墟之眼边缘,苏璃魂波沉浮之处。
这一次,这缕心神不再仅仅是感知与呼唤,而是携带了一丝……源自混沌祖庭道源的本源气息,以及林风自身混沌宇宙初步稳固后,所孕育出的那一缕开辟、守护的真意!
“嗡——”
那缕心神化作一道微不可查却坚韧无比的混沌光膜,如同最温柔的守护,瞬间将苏璃那明灭不定的光暗魂波笼罩在内。光膜之上,混沌气流自然流转,演化地火水风,更有丝丝缕缕源自道源的古老气息弥漫开来。
那正汹涌而来的噬念洪流,其核心是由无数沉沦者的怨毒、疯狂与毁灭欲望构成,最是憎恶生机与秩序。此刻感应到这道突然出现、蕴含着精纯生机与至高道韵的守护之光,更是如同被彻底激怒,发出无声却撼动归墟的尖啸,速度再增数分,恶狠狠地撞了上来!
“轰隆——!”
意念层面的碰撞,却爆发出堪比世界崩毁的轰鸣。
混沌光膜剧烈震荡,光芒瞬间黯淡大半,林风那缕心神如遭重击,几乎溃散。那噬念洪流中蕴含的负面意志实在太庞大了,是无数强大存在寂灭前的不甘汇聚,其污秽与暴戾,足以侵蚀神明。
光膜之内,苏璃的魂波受到剧烈冲击,反而从那深沉的沉寂中被震得苏醒了一丝微弱的意识。她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混沌气息,感受到了那不惜一切守护她的决绝意念,那光暗同调的本源微微一亮,竟自发地调和起光膜内外的气息,试图帮助稳定这层守护。
然而,噬念的冲击一波强过一波,如同亿万怨魂的撕咬,疯狂侵蚀着光膜。林风这缕心神毕竟无根浮萍,全靠本体在石碑内支撑,眼看就要连同光膜一起被彻底吞噬。
就在这危急关头,异变再生!
那一直沉寂于林风体内混沌宇宙深处、由终末古魔本源所化的归墟虚影,似乎被外界同源的噬念气息以及混沌道源的力量彻底引动!它不再是缓慢旋转,而是骤然化作一个微型的黑洞漩涡,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带着某种“净化”意味的终末寂灭之意,顺着林风的心神联系,悍然冲出!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林风或苏璃,而是径直撞向了外界那庞大的噬念洪流!
终末古魔,本就是归墟中诞生的古老存在,其本源力量与噬念同源,却又更为纯粹、更为接近“终结”法则的本意。此刻这股力量在林风混沌道韵的浸润下,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蜕变,少了几分疯狂,多了一丝……秩序般的寂灭威严!
两股同源却不同质的寂灭力量轰然对撞!没有能量爆炸,只有最本源的相互侵蚀与吞噬。终末古魔的本源之力,竟如同君王面对混乱的叛军,以其更高的位格与纯粹,强行撕裂、中和着噬念洪流中的暴戾与混乱!
趁此间隙,林风那缕心神全力催动混沌光膜,裹挟着苏璃苏醒了一丝意识的魂波,沿着与本体最后的联系,急速退回!
几乎是同时,混沌祖庭石碑幻境内,林风的主意识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道喝!
“混沌归一,道源成基!”
他体内那方初开的混沌宇宙骤然定型!五大源核光芒内敛,化为天地五行根基;光暗调和,清浊自分;时空延展,因果初显;轮回法则稳固,生灭有序!虽远不及真正的浩瀚宇宙,却已然架构完整,自成一体,拥有了无限演化的可能!
浩瀚的道源之力被他彻底吸纳,融入自身大道根基。那“万古寂磨”的景象在他坚定如磐石的道心面前,缓缓消退,再也无法动摇他分毫。
意念回归,林风猛地睁开双眼,周身混沌气息圆融无暇,深邃如渊。他依旧立于祖庭石殿之内,但那混沌石碑的光芒已逐渐内敛,传承考验,他已渡过!
而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中,一点微弱却顽强、光暗交织的魂波正静静悬浮,正是苏璃!虽依旧虚弱,但意识已初步苏醒,不再沉沦。
然而,林风脸上并无喜色,反而眉头紧锁。他感应到,体内那终末古魔本源所化的归墟虚影,在方才强行冲击噬念之后,变得极其黯淡,几乎消散,显然损耗巨大。而外界,那被暂时击退的噬念洪流,正变得更加狂暴,似乎锁定了这片祖庭碎片,酝酿着下一次、更恐怖的冲击。
更让他心神一紧的是,在成功救回苏璃魂波的刹那,他通过与其光暗本源的微妙联系,隐约感知到,在那归墟之眼更深处,那被重重噬念包裹的核心之地,似乎还有一道极其微弱、却与青云子道韵同源的波动,如同沉睡般,悄然存在……
救一人,方知另一人陷得更深。而噬念之危,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