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长安城,已经陷入了久旱逢甘霖的狂喜的海洋,
虽然长安跟关内道相比,在早春的时候下了几场小雨,但是雨水并不大,并没有解除长安周边的旱灾。
自从入夏以来,气温逐步升高,长安周边滴雨未下,长安周边的庄稼也受到了干旱的影响,就连一向丰沛的泾水和洛水的水量,也到了大唐建国以来的最低点,部分地区也露出了河床。
长安城内,多少口往昔清泉汩汩的水井,已然打不上水来。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让长安城内的百姓都纷纷跑出家门,在长安的街头上奔跑、跳舞、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感谢苍天,让小老儿家中的庄稼地,缓一缓了!!”
“感谢老天下了这场雨,家中吃水的井都干了.....”
“这场大雨,缓解了长安地区的旱灾,不至于让长安颗粒无收,粮价也不至于那么高...”
“放屁,我们英明的太子殿下已经将粮价打下来了,就算没有这场雨,我相信太子殿下也不会让咱们饿着!”
而在长安城百姓的狂欢中的时候。
以八百竞赛军重骑为最锋锐的箭头,苏定方本部一千百战精锐亲卫拱卫着核心,而东宫屡屡的士兵们护卫着庞大而沉重的粮草辎重车辆,在漫天雨幕之中,涌出东宫,踏上了长安城最宽阔的朱雀大街,缓缓的向长安城外驶去。
朱雀大街两侧,看着高举着关内道赈灾黜陟使、东宫太子李的大旗,早已被狂热点燃的长安百姓彻底疯狂了!
突然有人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这场大雨来得如此及时!“
这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指向雨中行进的队伍,声音哽咽:“你们看那旗帜上的四爪金龙!太子出巡,真龙现世,这才引来了甘霖啊!“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没错没错!太子殿下今天就要往关内道赈灾,这雨就来了!“
“定是太子的仁德感动了上苍!这几日殿下在东西市平抑粮价,今日又亲赴灾区,连老天爷都为之动容!“
就在这议论纷纷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压过雨声:“这不是巧合!“只见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文士站在高处,雨水顺着他的发髻流淌,眼中却充满了狂热,这不就是他们读书人追求的天人感应吗?
“《尚书》有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太子殿下心系万民,开仓放粮,整顿商贾,这份仁心早已通达天听!这场及时雨,正是上天对明君的回应!“
突然,朱雀门附近传来阵阵惊呼。有人发现,雨幕中的太子仪仗上方,竟隐约盘旋着一道彩虹。几个眼尖的孩童指着天空大叫:“龙!我看见龙影绕着太子的车驾!“
这景象让百姓们彻底疯狂:
“真龙护体!太子是真龙转世啊!““我们长安有救了!关内有救了!““太子千岁!大唐万福!“
白发苍苍的老妪拉着孙儿跪在泥水里,朝着仪仗方向虔诚叩拜;壮年汉子们自发组成人墙,为粮车清理道路;连平日矜持的闺阁女子都推开轩窗,将鲜花抛向雨中行进的队伍。
当李承乾的鎏金车驾经过时,一幕奇景出现了:百姓们不顾禁军阻拦,纷纷将家中仅存的干粮、煮熟的鸡蛋塞给士兵。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农捧着半袋黍米,老泪纵横地跪在粮车前:
“殿下!这是小老儿留着过冬的种子,您带去给更苦的乡亲吧!有您在,我们信得过!“
雨更急了,但长安人的心却像被点燃的火把。
望着渐行渐远的旌旗,无数人双手合十,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祈祷:
“愿苍天护佑太子!“
“愿这场雨随殿下的车驾洒遍关内!“
“大唐有这般储君,何愁天下不兴!“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承乾高坐在马上,他一手握着腰间的湛卢剑,一边迎着风雨微微昂首,直视前方,两边的百姓的呼声并未让他产生犹疑,依旧快速策马向前行进。
一旁的张柬之在策马来到他的身边说道:“殿下,百姓情绪太过激昂,是否需要放缓行进速度,安抚一二?”
李承乾摇了摇头,缓缓张开嘴,声音低沉却又一股坚定:“关内道百姓灾情似火,不必。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但灾情不等人,关内百姓,等不起这一时三刻。”
张柬之微微一怔,其余的人也是定定的看着太子,这时候不应该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刷一下自己的声望,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吗?
“殿下心怀天下,苍天有眼啊!”张柬之忍不住高声赞叹,心中更是决定要为这种心怀天下的主君效命,哪怕百死而无悔!
其余的人也都被李承乾的行为所感动,纷纷收起了隐藏在心底的那一丝丝小心思,决定全力辅佐太子成就伟业!
“驾!”李承乾不再多言,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神骏战马叫唤一声,四蹄发力,速度陡然加快!
李承乾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如同就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前方开路的静塞军铁骑也是瞬间提速,如同黑色钢铁洪流,将石板路上的积水,踩得四处飞溅。
整个东宫的部队行进速度都跟着加快起来!
“殿下!殿下!”
“太子殿下!您慢些啊!”
长安城的百姓看着逐渐远离的李承乾的背影,一种更深沉的理解,压过了短暂的失落。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停下追赶的脚步吗,拉着孙儿的手,颤颤巍巍地对着远去的背影深深的拜下:“我刚才听到了,太子殿下是着急去救更多的人啊.....”
刚才捧出半袋粟米的老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浊泪,对着身边的人喃喃道:“看到了吗?这才是真龙!眼里装的是天下受苦的百姓!不是咱这长安城一时的热闹!”
不理长安城的狂欢,东宫的队伍已经行进到了明德门。
此刻接到命令的守城士兵,早已肃立两排。城门早已洞开,朝着这疾驰而来的队伍行以最郑重的军礼。
李承乾一马当先,如同黑色的闪电,率先撤了城门,后续部队也跟着纷纷出了长安。
就在最后一辆辆车的木轮,彻底碾过长安城边界的那一刻。
长安城内哗啦啦的雨声消失了!
密集的雨水也不见了。
笼罩在长安城的乌云,也逐渐散开。
李世民目光深邃的看着明德门的方向,听着李忠传来的情报,李世民第一次反思了一下自己,
“难道,朕!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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