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塞军铁骑在程处默的带领下，如同磐石碾过蚁群，所向披靡。
马槊的锋刃早已被热血浸透，每一次刺击和挥砍都带着肌肉记忆般的高效与冷酷。
重甲骑兵的集群冲锋，其威力绝非单兵勇武或散乱阵型所能抵挡，这已非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残存的薛延陀人和魏王死士那仓促而脆弱的联合，在第一次铁骑冲击的浪潮下便已彻底粉碎，如今只剩下绝望的哀嚎和出于本能的四散奔逃。
谷地中，尸骸枕藉，鲜血汇集成涓涓细流，渗入被践踏得泥泞不堪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不行！顶不住！根本顶不住！”魏王死士统领的头盔早已不知丢在何处，露出一张因恐惧和力竭而扭曲的脸，甲胄上布满了刀痕和溅射状的鲜血。
他朝着身旁同样狼狈不堪、呼哧带喘的骨力啜声嘶力竭地吼道，“野狼谷出口被那些黑甲骑兵堵死了！必须找别的路！不然全都得死在这里！”
骨力啜用弯刀格开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矢，赤红着眼睛，近乎疯狂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
他的部众早已死伤殆尽，原始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忽然，他猛地看向野狼谷的另一端，那是他们来时经过的另外一侧谷口。
“往回走！”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用生硬的突厥语夹杂着汉语嘶声喊道，手指颤抖地指向那边，“从我们来的凤凰谷撤！他们从那里冲了过来，那边应该没有伏兵了！快！”
这个提议如同在黑暗深渊中投入了一束微光，瞬间点燃了所有残存敌军眼中最后的希望。
无论是薛延陀人还是魏王死士，此刻都再也顾不得片刻前的殊死搏杀和不同阵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对！从凤凰谷方向走！”
“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让开！别挡道！”
混乱的嘶喊声中，残兵败将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向着野狼谷的另一端谷口，看似生路的方向溃逃。
他们丢弃了碍事的盾牌，扔掉了沉重的弓弩，甚至有人为了跑得更快而脱去了破损的甲胄，互相推搡、践踏，只求能快一点，再快一点，逃离身后那片无声却高效收割生命的黑色死亡阴影。
仿佛晚跑那一会儿，那恐怖的黑色重甲骑兵又返回冲锋一般。
李承乾立马于战场一侧稍高的坡地上，乌云踏雪稳稳伫立，唯有鼻息喷出淡淡的白雾。
他冷漠地注视着脚下这幕溃逃的闹剧，仿佛在看一群蝼蚁的挣扎。
看到他们选择的逃跑方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猎人欣赏猎物垂死跳跃的从容。
“想从凤凰谷走？倒是...省了本宫一番手脚。”
他轻语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随即，眼中厉芒一闪！
“驾！”
他猛地一夹马腹，无需鞭策，心意相通的乌云踏雪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径直冲向溃逃大军的主力尾部，马蹄踏过血洼，溅起暗红的泥浆，划出一道凌厉精准的弧线，以远超溃兵的速度，径直从溃逃洪流的尾端杀入，前方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独挡了他脚步的人，这一刻，李承乾骨子里那沸腾的血脉终于爆发，手中湛卢剑纷飞，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阵血雾。不由的豪气顿生！
他要以一人一骑之力，完成一次惊世骇俗的反向冲锋，要以绝对的武力与气势，硬生生截断这群溃兵最后逃生的势头！
“殿下！”正在乱军中指挥绞杀的程处默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紧。
但他深知太子的实力与脾性，那绝非鲁莽，而是建立在绝对自信上的霸道！他立刻压下担忧，转化为滔天的战意，挥槊将一名试图偷袭的薛延陀骑兵砸落马下，声如洪钟般大吼道：“全军听令！向前碾压！掩护殿下！一个不留！”
“诺！”静塞军将士的应答如同山呼海啸，攻势变得更加狂暴，死死咬住溃兵的尾巴，不给他们任何回身或组织抵抗的机会。
此刻的李承乾，正逆着溃逃的洪流而上，身影孤单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磅礴气势！
而此时，李承乾已然单骑杀穿溃兵，即将来到了溃兵的前方！
一名颇为悍勇的魏王死士队正，眼见这单骑竟敢拦路，嘶吼着试图集结身边五六名溃兵：“拦住他！他就一个人！杀了他我们就能……”
话音未落！
李承乾甚至没有正眼看他，手腕微抖，湛卢剑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后发先至！只听“锃”的一声刺耳锐响，那队正手中精钢打造的横刀竟被齐刷刷斩断！剑光毫不停滞，顺势掠过他的脖颈！
一颗满脸惊愕和不甘的头颅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喷溅了旁边溃兵满头满脸！
那几名刚刚鼓起一丝勇气的溃兵，瞬间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李承乾看也不看倒下的尸体，目光依旧锁定着溃逃方向，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沛莫能御的霸王之力，如同滚滚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亡命奔逃的敌军耳边：
“挡我者死！！”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直击灵魂的恐怖威压！本就濒临彻底崩溃的敌军，看到这如同战神下凡、杀人如剪草般的黑色身影，最后一丝侥幸和抵抗意志被彻底碾碎。
“快跑啊！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黑色的魔鬼！”
“让开！别挡着我！”
溃逃变成了彻底的、歇斯底里的崩溃。
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方向，什么同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想离那道黑色的死亡屏障越远越好，连滚带爬地试图绕过他，逃向那片象征着生机的凤凰谷入口方向。
李承乾一人一骑，竟真的在混乱的洪流中，制造出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程处默远远的看着李承乾砍杀的背影，心中震撼，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嘴上喃喃的说道：“这....这还是人吗？这分明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