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黑影消散的瞬间,孝妇河的水面溅起丈高的水花,那些组成人墙的鬼魂在月光中渐渐透明。穿工装的鬼魂最后看了我一眼,安全帽上的水泥渍在消散前化作点点荧光,我突然想起他记忆碎片里的脚手架 —— 那坍塌的钢筋上,刻着和地府令牌相同的符号。

“都散了吧。” 我扶着膝盖站起身,打神鞭的金光褪去后,律师证的塑封上凝着层白霜。卖烧烤的大叔正用铁签挑起地上的金冠碎片,那红宝石的断茬在炭火映照下,像滴凝固的血。“姑娘,这玩意儿……” 他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民宿的朱漆大门吱呀作响,两个身影逆光站在门内,黑袍下摆还在滴着水,像是刚从忘川河底爬出来。左边那 “人” 缓缓抬头,青灰色的水牛脑袋上沾着水草,西装领口别着枚青铜徽章,刻着 “地府执法科?甲级权限”。右边的马面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红光:“林昭巡案使?”

我后颈的图腾突然刺痛,这不是姜子牙血脉的灼热,而是像被冰锥扎了一下。洞悉之眼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们的寿命数字 ——【∞】,但数字边缘缠绕着黑色锁链,每节锁链上都刻着 “替身” 二字。

“地府执法科,编号 001、002。” 马面的蹄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脆响。他手腕一翻,铁链在掌心绕成三圈,末端的电子表突然亮起,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王建军(阳寿剩 3 天)、李翠芬(枉死)、张明远(篡改命格)…… 最后定格在 “林昭” 两个字上,后面标着红色的 “高危”。

穿粗布短打的老汉突然往我身后缩了缩,他袖口的抗旱志愿者红布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是勾魂使者……”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俺村老王头就是被他们带走的,明明还有半年阳寿,说是…… 说是地府系统出了 bug。”

牛头突然嗤笑一声,鼻息喷出的白气里夹杂着纸钱灰:“凡夫俗子懂什么?” 他扯开西装内袋,露出块巴掌大的黑色终端,屏幕上跳动着《三界协同新规》的条文,“根据第七补充条款,对威胁三界秩序者,执法科有权先拘后审。”

我注意到他终端的充电口插着根红线,线的另一端隐没在虚空中 —— 那是月老姻缘线的材质。“你们的拘传证呢?” 我把律师证竖在胸前,内页的打神鞭图腾重新泛起微光,“根据《地府执法程序规范》,跨界执法需持有天庭刑部和人间司法局的双章文件。”

马面的镜片闪过一丝慌乱,他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这是…… 玉帝亲批的特赦令。” 纸袋封口的火漆印上,“天” 字的最后一笔斜斜拖出,像条吐信的蛇 —— 那是墨煞的笔迹,我在生死簿残页上见过无数次。

“特赦令?” 羲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赤袍上的油渍已凝固成深褐色,“玉帝的印鉴边角有祥云纹,你们这印…… 倒像是用往生纸拓的。” 他突然伸手去抢纸袋,马面的铁链如活蛇般窜出,缠住他的手腕。

链节碰撞的瞬间,我看清每节铁链都嵌着枚铜钱,正面是 “地府通行”,背面却刻着 “墨” 字。羲和痛得闷哼一声,被缠住的手腕迅速浮现出黑色纹路,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这是…… 混沌锁链!” 他的金泪混着冷汗滚落,在地上蚀出细小的坑洞。

围观的赤脚大仙突然把草鞋往腰间一系:“俺老孙在天庭见过这链子!前年卷帘大将就是被这玩意儿锁走的,说是…… 抗命不遵。” 他话音未落,卖蟠桃的仙童突然尖叫起来 —— 马面公文包的缝隙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我用洞悉之眼扫过照片,瞬间被画面攫住:忘川河畔的渡厄庵前,阎王正给墨煞递烟,两人身后的石碑上刻着 “混沌祭坛奠基”,而站在最左边的,正是穿西装的牛头马面,他们当时还戴着黑色面罩。

“看来你们认识墨煞。” 我缓缓后退半步,打神鞭的金光在地面织成法阵,“或者说,你们就是他的人。” 法阵边缘的符文开始旋转,将民宿的月光折成七道光束,照得牛头马面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蝙蝠的形状。

马面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碎了檐角的冰棱:“林巡案使果然聪明。” 他摘下眼镜,眼窝深处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黑雾,“但你以为,凭这点能耐就能对抗地府?” 他拍了拍公文包,里面传出金元宝碰撞的脆响,“知道为什么人间那么多冤案吗?因为阎王的‘阳寿充值店’,根本就是墨煞大人的洗钱工具!”

牛头猛地扯断领带,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青铜令牌,上面 “阎王亲授” 四个篆字突然渗出黑血:“上个月有个煤老板,花五千万买了三十年阳寿,我们帮他把生死簿上的‘肺癌晚期’改成了‘无疾而终’。” 他凑近我耳边,鼻息里的腥臭味几乎让人作呕,“那笔钱,一半用来给玉帝修凌霄宝殿的镀金地砖,另一半……”

“住口!” 我猛地将律师证拍在他胸口,打神鞭的金光顺着令牌涌入他体内。牛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青灰色的皮肤迅速皲裂,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触须 —— 和刚才黑影的触手一模一样。

马面见状,突然将铁链甩向围观的凡人:“抓住他们!墨煞大人说了,活口有赏!” 但铁链刚飞到半空,就被突然亮起的桃花屏障弹回。小桃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前,脸上的胎记红得发紫,石榴树的花瓣在她周身旋转成粉色漩涡。

“你们篡改往生咒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小桃的声音里带着回声,像是有无数个女子在同时说话。穿碎花裙的姑娘突然指着马面的西装:“那是…… 我爹的衣服!他上个月在工地失踪,只剩下这件西装!”

马面低头看了眼西装袖口,那里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 —— 和姑娘发绳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凡人的衣服耐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蹄子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趁机冲向马面,在他转身的瞬间抓住公文包的带子。包内的东西倾泻而出:金元宝滚了满地,沾着黑泥的生死簿残页,还有个黑色 U 盘,外壳刻着 “7.15 坍塌案”。当我的指尖触到 U 盘,洞悉之眼突然剧痛 ——

画面里,滨江隧道的钢筋上,地府执法科的徽章在手电筒下闪着冷光。穿工装的鬼魂跪在地上,安全帽被踩碎:“那批钢筋是次品!会出人命的!” 牛头拿着他的身份证,在终端上按下确认键:“阳寿兑换协议,自愿用四十年阳寿换女儿的白血病特效药,签字吧。”

“他不是系统 bug,是被你们谋杀的!” 我将 U 盘狠狠砸在马面脸上,金光从 U 盘裂开的缝隙中迸发,投射出更多画面:抗旱志愿者老汉的儿子,本该在抗洪救灾中活下来,却被改成了 “救人牺牲”;卖糖葫芦小贩的表哥,发现财神爷小金库的秘密后,被改成 “突发脑溢血”……

“够了!” 牛头突然嘶吼着扑来,青灰色的皮肤彻底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躯体。我侧身躲过,他的牛角撞在石榴树干上,震落的花瓣粘在他渗出的黑血上,瞬间化作灰烬。

马面趁机甩出铁链,这次的目标是小桃。桃花屏障在撞击下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小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你的桃花胎记,是用被月老错牵红线的女子魂魄做的吧?” 马面狞笑着逼近,“墨煞大人说,这可是最好的祭品。”

就在铁链即将缠上小桃的瞬间,孟婆的黑陶汤碗从空中落下,正好砸在链节上。碗中剩下的半碗汤溅在地上,浮现出无数人脸:“那是…… 被阎王改了生死簿的亡魂!” 有个围观的老神仙突然喊道,“中间那个穿龙袍的,是万历年间的冤死太子!”

汤碗的裂缝越来越大,孟婆苍白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指甲上的彼岸红比血还艳:“地府执法科?不过是墨煞养的两条狗。” 她的声音里带着千年的寒意,“当年你们帮他偷换玉帝的玉玺,用的就是这混沌锁链吧?”

牛头马面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马面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色铃铛,刚要摇晃,就被羲和甩出的九霞浆酒壶砸中手腕。“那是拘魂铃!” 羲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摇响三声,方圆百里的魂魄都会被吸入!”

我立刻将律师证竖在地上,打神鞭的金光形成结界,将铃铛罩在里面。牛头马面见状,对视一眼,突然化作两道黑烟冲向孝妇河。“别让他们跑了!” 我大喊着追过去,却见他们的身影在水面上化作两朵黑色的莲花,沉入忘川河的虚影中。

水面上只留下枚青铜令牌,和一张折叠的纸。我捡起纸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七月十五,渡厄庵,混沌祭坛开。” 字迹边缘的墨汁正在晕染,渐渐化作墨煞的半佛半骷髅脸。

小桃捂着流血的嘴角走过来,桃花屏障已经消失,她的脸色比孟婆还白:“渡厄庵…… 在博山深处,据说里面供奉的不是佛像,是块会流血的石头。”

羲和将金冠碎片踢到一边:“那石头是…… 当年女娲补天时剩下的混沌石,墨煞想用来……” 他突然停住,赤袍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想用来重铸三界秩序,让所有生灵都成为他的傀儡。”

孝妇河的水面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地府执法科的出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顺着忘川河的脉络,蔓延向天庭和人间的每个角落。而那枚留在岸边的青铜令牌,正散发着幽蓝的光,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穿粗布短打的老汉捡起块金元宝,用袖口擦了擦:“这玩意儿…… 能换多少抗旱的水?” 他的话让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是啊,就算揭露了天庭的腐败,击退了墨煞的先锋,人间的旱灾、冤案、疾苦,又该如何解决?

我看着手中的律师证,打神鞭的图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或许,三界真正需要的不是巡案使,而是能打破这腐朽规则的勇气。而那即将到来的七月十五,渡厄庵的混沌祭坛,将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战场。

夜风突然变凉,石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预言。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