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还不知道他“深爱”的妻子已经爬出尸坑,正咒骂哪个混蛋竟敢对她下手。
她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楚家别墅灯火熄灭,孤寂得像一座坟墓。
在司机的目光下,陈迹摆出一副哀伤的神情,缓缓走进大厅。
别墅的仆人早就被他打发走了,从婚后开始,这里就只有他和楚染爱两人。
美其名曰:二人生活,夫妻相互打理小家。
其实只是为了方便陈迹动手杀人而已。
象牙石制成的地板光洁平滑,在吊灯的照耀下,泛出冷冷的银白色。
光影折射进房间的角落,刻画出冰冷的线条。
今晚还是早点睡吧。
陈迹想。
这几天他还有患者的预约要处理。
他是个精神科医生,治疗手法……异于常人。
如果按照常规医生的标准,那他大概率会被吊销从业资格证。
“叮——叮——”
电话忽然响了。
陈迹掏出手机,原本平淡的表情紧张起来,多了几分凝重。
“妈……您找我?”
对面的女人轻哼一声,“谁是你妈?”
“岳母。”陈迹立刻改正称呼。
对面的女人正是楚染爱的妈妈,他的岳母。
难搞程度远远大于楚染爱这个小笨蛋。
“小爱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在见到小爱前,就请你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用去。”岳母的声音清冷,不近人情,“你的工作我已经替你停了。”
陈迹张了张嘴巴,“妈,我这是体制内,你停不了……”
“谁允许你喊我妈了?”
“婚礼那天你给了我改口费。”
她沉默良久,把电话递给身旁的丈夫。
“小陈,好好享受你的独居生活吧,我会多派几个佣人照顾你的。”
电话那头直接挂断了。
陈迹垂下手,深吸一口气,跑到阳台上观察,才发现整座别墅被安保围满了。
他被软禁了。
在楚染爱被找到前,他不可能踏出别墅一步。
该死,这就是世家大族吗?
连证据都不用讲,直接就将他关押了起来。
说不准,那些警察也是他们的人。
至于他的工作,八成也是完蛋了。
楚染爱失踪的消息恐怕压根就没有传播出去,只有他们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
“……冷静点。”
他安慰自己。
“我和他们不一样,肯定能出去的。”
“大不了就跑路。”
陈迹想了想,心中有了计划。
他拿起小刀,割破手腕,将鲜血与藏起来的朱砂混合在一起,做完了这些后,他低低念着什么。
血液突然沸腾起来,陈迹见差不多了,将血液静置在一旁。
手腕处的伤口剧痛,他面色如常用绷带包扎止血,仿佛已经习惯做这种事了似的。
等静置一晚上,明早血液就会分离出一层清水,吞服之后便能隐藏自己的气息,从这里逃出去。
天雷惊炸,陈迹下意识捏紧了伤口,胸口变得闷闷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令他有些呼吸困难。
不是失血过多带来的痛苦,而是一种“反噬”
是他作为巫,祭祀失败的反噬。
陈迹拧起眉头,咬紧牙关。
“老天,你也觉得我这是有违正道吗?”
杀人夺命,欺上瞒下。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极了,黑色的头发粘在脸颊两边,执拗坚定的黑眸和虚弱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反差。
“她已经死了,她的命是我的了。”
人只要能活下去,竭尽一切手段都没问题。
陈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执着认真。
主楼的大门传来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
陈迹擦了擦脸,表情又恢复冷淡平静,一把拉开密码锁。
“你们这群当安保的……没有密码吗?!”
话音未落,他僵在了原地。
“老公,约么?”楚染爱靠在门框上,向他抛了个媚眼,“他们当然不敢开门,因为我想体验一下被你迎接的感觉。”
陈迹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他连楚染爱说了什么鬼话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她诈尸了?
她诈尸了!
她诈尸了。
“喂,你傻了?”楚染爱扯扯他的脸蛋,“还是看到我回来太开心了?”
陈迹回过神,嘴角紧紧抿起,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真的,太开心了。”
“看出来了,开心的都要哭出来了。”
陈迹现在很想哭,可偏偏欲哭无泪。
为什么楚染爱没有死?
毒是他下的,尸体也是他埋的,每一个环节里楚染爱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埋她的土还没干,她竟然就自己回来了。
这还是人吗?
楚染爱发觉陈迹的情绪过于激动,眨了眨眼睛,目光下移瞥见了他手腕上的伤口,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的手腕!”
“这个啊……”
陈迹刚要撒谎,就被楚染爱打断了。
“你竟然为了我,打算去殉情吗?”她语气夸张。
“什么?殉情……这种事情,竟然被你发现了?”
楚染爱摇摇头,用力抱住陈迹,顺手用他的后背擦干净手上的泥巴。
“老公,你不要再改花刀了,我已经回来了。”
“……我的衣服才刚洗。”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陈迹忽然觉得,怎么感觉楚染爱变了一个性格呢?
总觉得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洒脱和适当本性的狡猾。
这太奇怪了,
“你去哪了,他们都说你失踪死了。”
楚染爱眯起眼眸,浅色的瞳仁在吊灯的冷光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类的质感。
“我也不太清楚呢,等我醒来,就躺在山里了。”
她抬手,捧起陈迹的脸,甜蜜从她的嘴角溢出,“让你担心了,我的【老公】”
“是吗?”陈迹下意识想躲开她的视线,却强撑着冷静,“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吗?”
“不,我感觉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楚染爱松手,退后半步,将外套扔在地上。
“衣服不用你洗,这些就交给佣人做吧。”
陈迹拽住她的胳膊,“你不是答应了家里不添佣人吗?”
“是吗?”楚染爱似笑非笑,“有几个佣人,起码出事的时候,还能充当证人。”
“哪有那么多事。”
“这可是你说的。”
陈迹无意中与她对视,发现她的目光冷冽,流露出骨子里的杀伐果断,和不可言说的笑意。
他像是被野兽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