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爱怔怔伸出手，直到两人的手掌踏踏实实相握，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陈迹的手很冷，就跟他的脸色一样。
她的温度很快温暖了他，可对楚染爱来说，这样的触感，反而是她更加安心了一点儿。
很奇怪的感觉。
“只要我们牵着手，它就没法把我们拉到两个不同的幻境中了。”
“所以，千万别松手，不然它会逐个击破。”
楚染爱点点头，好奇道，“你也在幻境里碰到另一个我了吗？”
“碰到了，比你还惹人烦。”
她翻了个白眼，“你也不差，阴恻恻的恶心死人了。”
陈迹冷哼一声。
什么阴恻恻的，难道他真人就很阳光明媚吗？
“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刚好。”楚染爱突然说道，“我就喜欢你讨厌我的样子，我就想让你不舒心。”
“……”
陈迹用力捏紧她的手指。
楚染爱弯着腰挣扎。
“痛死老娘了，你这是家暴。”
“道歉。”陈迹要求。
“我错了，老公～”
一点儿也不诚恳，以油嘴滑舌之态讨他可怜，真是麻烦虚伪的女人。
陈迹心里想到，但他依旧放轻了手劲。
“幻境里它还告诉我，它其实就是惨死在公馆里的被害人，为了复活才想把你吸引到这里。”楚染爱忽然想到，“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它竟然一上来就追着你不放。”
“同类，区别是一个活的，一个死的。”
“那……我们需要杀掉它吗？”
陈迹摇摇头，“快点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要失血过多了。”他诚实回答，“它是惨死在公馆的怪物，离开公馆后，它的的力量会大幅度削弱，不足为惧。”
见过同样的幻境后，陈迹立刻确定了，那天在医院碰到的红衣鬼肯定就是它的本体。
想来，它也肯定是为了陈迹，才会跑到医院去。
“下次再来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死了怎么办？”
“你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起码可以死在一起。”
陈迹觉得她说话不过脑子，把生死当成了儿戏。
两人正顺着出口的方向行进。
红衣鬼的身体缓缓凝实，彻底卸下了原本的伪装。
一股强大的阴冷气息袭来，楚染爱觉得背后差点被冻住了。
她微微回头一看，红衣鬼身披红色旗袍，绣着花好月圆的图案，头盖红色面纱，宛若新娘。
“靠，它原来是鬼新娘啊。”
楚染爱还算了解时尚，对这方面有些研究。
百年前受到西方思潮的影响，婚礼服饰发生了巨大改变，不少人崇尚带有西式色彩的中式礼服，旗袍经过改良后，也因此诞生了旗袍加罩衫形式的婚服。
“百年厉鬼啊……”
陈迹更加抓紧了她的手，用力之大，楚楚染爱都觉得有点儿疼。
她脚下不停，却微微低下了头思考。
……他抓得好紧。
为什么呢？楚染爱开始思考。
按理来说，陈迹是最希望她死的那个人才对，他也没打算掩饰这一点。
可陈迹现在的行为，已经完全违背了他嘴上所说。
她看不出清他的心，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陈迹喜欢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永远用淡然冷静的外表隐藏一切。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紧握我的手，是为了保护我吗？】
陈迹，是不是在心疼她。
出口近在眼前，楚染爱的步伐慢下来。
有了这几步的功夫，鬼新娘已经追了上来。
楚染爱突然笑了一下，带着冰冷的决绝。
野兽般的理智驱使她掏出手枪，用枪把击打陈迹手腕关节。
巨大的疼痛袭来，陈迹的手劲一下子就泻开了，两人的手再次松开。
陈迹被她用力推了一把，推出门外，跌在地上。
楚染爱站在原地，朝他莞尔一笑。
“抱歉，我跑太慢拖你后腿了。”
鬼新娘瞬间席卷了，吞没了她的身影，眼睁睁消失在陈迹面前。
“……”
嘀嗒。
陈迹的眼瞳微颤，耳边只能听见血液滴下的沉闷响声，心跳也甚至在此刻骤而停顿，丧失机能。
“小爱？……”
他挤出一句短促的呼喊。
陈迹不爱她。
可他对她的感情，完完全全达不到坐视不理的地步。
陈迹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他甚至忘记了只要他还活着，对她怀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情，楚染爱就不会死。
他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楚染爱松手了。
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松手了，完全抛弃了两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