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
苏丹似是不想方既明用上次暗度陈仓救女奴的方法，还补充了一条：“不许耍小把戏。”
“陛下，他都流了这么多血，不用杀都活不成了！”
方既明声音有些低哑，城主似乎从他的语调中辨认出来了什么，他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方既明一眼。
“那是朕杀的，不……”
还不等苏丹说完，城主便主动撞到了苏丹刀口上。
他那最后一眼，分明是在对方既明说：“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苏丹又兴意阑珊起来：“不知好歹。”
他兴致缺缺地将城主丢到一边，用弯刀在方既明沾血的铠甲上“噌噌”擦了两下，刮掉正反面的血污。
苏丹瞟了方既明一眼，看来又要重新想逗他玩的点子了。
但还是享受当下最重要，苏丹转头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玩猫捉老鼠，挨个民居搜索着屠城。
方既明垂眸，回去得亲自去领地里，划分给绿洲移民的居民区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城中留下的人不少，要屠城也得好长时间。
方既明挑了一处偏僻的民居，打算找个犄角旮旯睡一觉。
推门进去，院子里赫然坐着一个紧抱菜刀的老妇人，旁边还站着一个拎着柴刀的中年男人。
三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那两人就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挥舞着柴刀菜刀就冲了上来。
方既明一眼就看出来，两人同样是没练过的，挥舞得毫无章法。
他也能体验一把碾压弱者的快乐了！
抽剑，几招便轻易将两人制服，反手推进屋里，堵住门。
他靠在门外，一边蔓延魔力感知着外面的局势，一边准备睡觉。
门内却传来疯狂的撞门声。
“喂！别白费力气了。”方既明用魔力加固了门板，提醒道，“你们就在这里躲好，等我们走了，你们就能活下来了。”
里面传来男人的嘶吼：“活命？还不如死在这儿！你还不知道吧杂碎，我们所牵挂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早没遗憾了！”
紧接着，方既明便感知到两人跳窗而出。
男人搀扶着跳窗扭了脚的老妇人，抱着“杀一个够本”的念头，扑向最近的士兵，很快便在久经沙场的士兵的刀剑下没了声息。
“傻不傻……”方既明叹了口气，这哪还能睡得着啊？
他换到一处阴凉的墙角坐下，变出一个面包啃着，一边发着呆，一边等着收队回家。
收队时已是黄昏，城内飘满了难闻的血腥味。
他正准备按出发时一般，跟在苏丹身后，苏丹却转头看向他：“杀够十个了？”
方既明敷衍地点点头，不等苏丹再深究，他摸出一个水袋，凌空喝了两口，便将水袋抛给苏丹。
苏丹见他没事，大笑着喝完了所有的水，将空袋丢在一边。
留下人搜刮财物，剩下的班师回朝。
……
方既明回到领地，晚饭都顾不上吃，便直奔移民安置区。
负责带回并安置他们的追随者迎了上来：“昨晚刚好安置完最后一批。按您吩咐，选举成立了居委会，由她们向上传达移民意愿。”
“请随我来。”他将方既明引至居委会办公处。
已是深夜，里面却烛火摇曳，她们围坐桌前，气氛凝重地开着会。
确实是“她们”，在座的无一例外，都是清一色的女性，且个个面容清秀。
进门前，追随者低声补充：“起初，无论男女老幼，他们都不愿意走，都说要与家园共存亡。”
“后来，有人不忍妻子受辱，不忍幼子丧命……几番争论下，最终只让容貌尚可的女子、带着孩子的妇人以及未成年孩子跟我撤离。”
“我劝过留下的人，他们明知留下来必死无疑，却担心死的人不够，苏丹杀不尽兴，严查起来……会连累您和他们的家眷……”
方既明有些背后发麻，心情沉重地点点头，敲门而入。
见负责人跟在方既明身后，居中那位主任便知道这位就是他们的恩人，站起来就要给他让位——她正是城主夫人，如今少了怯懦，多了几分干练。
方既明看到她，便想起倒在他面前的城主，有些心虚，摆摆手，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下：“刚刚在商讨什么？”
主任条理清晰地说道：“我从丈夫那里学了些管事的本事，所以大家推选我为主任。”
“我们刚刚在商讨的是：如今男人都没了，我们该如何靠自己撑起这个家？如何不让孩子挨饿受冻？如何在这新地方活下去……”
方既明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有手艺的，可以自谋营生。我的领地里有免费的手艺班，没手艺的可以去学。我的工厂也还缺些人手。”
“至于孩子们……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会安排他们去苗圃上学，那里包吃住。”
有了活下去的保障，她们眉头舒展了些，开始想得更多。
主任认真地看向方既明：“大人，我想为我丈夫报仇！”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直努力保持冷静商讨生计的女子们再也忍不住：
“我也想！我父亲这辈子无病无灾……他本可以……本可以安享晚年的。”
“我的弟弟也留了下来……他还那么年轻啊，他才刚成亲……”
……
她们流着泪诉说着。
方既明想起城主那个眼神，轻轻叹息：“你们是他们用命保下的火种，真要报仇，会死很多人的。”
角落里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大人，我们从来不怕死。孩子们才是火种，我们是薪柴！”
众人用头巾擦去眼泪，哽咽着附和。
方既明现在确实需要力量。他沉吟片刻：“你们的城邦有名字吗？”
“艾因。”主任回答。
方既明目光扫过一张张含泪却坚毅的脸，郑重道：“那么，自今日起，便在此成立一支‘艾因女子军’。以复仇为目标，以守护火种为己任。”
他顿了顿，“我会找人定期来训练你们，对外只说是强身健体。等到时机成熟，我带你们……复仇。”
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泪光闪动，站起身，给他鞠了一躬：“谢大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