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程子龙带着可恩来到新界一家茶餐厅吃早饭。
港岛的茶餐厅向来以冷脸待人出名，谁来了都一样——
不管你是外地游客、本地街坊还是熟客老主顾，伙计们总是一副欠钱没还的模样，眼神里透着不耐烦。
可唯独对某些人他们不敢摆架子，那就是江湖上的狠角色。
程子龙常来这家店，老板和伙计都知道他是和联胜的堂主，哪敢有半点怠慢？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群膀大腰圆的打手，光是站在那儿就有吓退闲杂人等的效果。
“龙哥，今天想吃点啥？”服务员赔着笑脸问。
“叉烧一笼，蒸饺一笼，两碗云吞面，再来两杯冻柠茶。”
说完，他又转向随行的手下：“你们自己看着点，别客气。”
“明白，老大！”
茶餐厅讲究的就是个快字，话音刚落不到五分钟，所有吃食全上了桌。
正吃着，占米仔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老大。”
“还没吃吧？坐下一起吃点，事等会儿再说。”程子龙抬眼看了他一下。
“是。”
占米仔满肚子心事，但既然龙哥开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扒了两口饭。
直到程子龙慢条斯理吃完，接过可恩递来的纸巾擦了嘴，才淡淡开口：“说吧，什么事？”
“尖沙咀的货仓被人点了，是韩琛那边的头号打手傻强带人干的。”
其实在看到占米仔进门那一刻，程子龙心里就有数了。
韩琛好歹也是个堂口的大人物，吃了那么大亏不可能不动手报复。
所以他根本不急着听汇报，事情已经出了，不如先把肚子填饱，犯不着让别人的破事影响胃口。
“损失多少？”他语气平静地问。
“不算太重，估摸着三千万上下。
尖沙咀本来就不是咱们的地盘，设在那里都是些小据点，藏不了太多东西。”
正说着，脑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任务触发：夺回被损之利，让韩琛付出代价，令众人闻你之名而胆寒。”
“完成奖励：获得与百货巨头乔正本合作的机会。”
听到这消息，程子龙眼神微动，念头立马变了。
原本他还打算礼尚往来，对方烧他一处仓库，他就反手端掉韩琛几处存货点也就罢了。
可现在有了任务在身，那就不能只是对等报复这么简单了。
“你马上打电话给黑虎，叫他去零号仓提家伙。”
零号仓是程子龙最核心的秘密据点，除了贴身心腹外没人知道它的位置。
里面不仅堆着他这些年搜罗来的各种值钱货，更有暗中购入的一批枪械弹药。
这次要动韩琛，必须武装到位，出手就得见血封喉。
“明白，老大！”占米仔应了一声。
黑虎和黑狼最近一直负责他们堂口的走私生意。
以前程子龙主要走大陆线，从元朗搭船经鹏城湾过去，最近的地方连十公里都不到，一眼就能望见对岸。
这种近便路线，自然不会有海盗出没。
但自从他搞到那三艘货轮后，就开始拓展远途走私渠道。
海上从来就没太平过，尤其是运私货的船，向来是海盗眼中的肥肉。
跑这条道的人，一年挣的钱里，至少有三四成是用来“孝敬”海匪的。
那些海盗也懂规矩，不会把一只羊薅秃，哪家船要是短期内遭劫多次，有时也会放一马。
可程子龙是什么脾气？一个子儿都不想掏。
于是直接派黑狼和黑虎随船护航。
这两人也没辜负期望，在几次冲突中手段狠辣，杀得对手闻风丧胆，短短时间就在道上闯出了凶名。
在东南海域，只要一提起这两个名字，任何海盗都会立刻绕道而行。
毕竟干这行也是为了活路，海上船只多的是，犯不着去招惹这种不要命的主。
黑虎正准备让货轮启航，手机突然响了。
听完电话内容后，他二话不说就叫停了出海计划，随即召集了手下二十来人，直奔零号货仓。
他在大门外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看见占米仔开着车，程子龙坐在副驾上下来。
“老大！”黑虎一见程子龙下车，当即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起来吧，说过多少次了，别整这些虚礼。”程子龙皱眉说道。
“是，老大！”黑虎应了一声，站起身退到一边。
程子龙走到门口，先将手掌按在墙边一块看似普通的区域，紧接着门框内侧弹出一个电子锁屏。
他输入密码后，又依次通过瞳孔和声音验证，整套流程走完，厚重的铁门才缓缓开启。
从外面看，零号货仓毫不起眼，甚至还不如旁边的小超市宽敞。
可一旦进入内部，才知道那不过是表象——里面的实际空间远比外观大得多，深不见底。
“把那边那块钢板掀开。”程子龙指着角落地面的一块金属板说。
黑虎立刻上前，用力一撬，钢板应声翻起。
然而下面露出的并非水泥地，而是一片松软的泥土。
要知道整个仓库其他区域都是经过硬化处理的，唯独这里与众不同。
但无论是黑虎还是占米仔，脸上都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
“继续往下挖。”程子龙冷冷下令。
黑虎抄起铁锹，没问一句便开始动手。
不多时，几个用木条牢牢封死的箱子被陆续拖了上来。
打开其中一个箱盖，里面整齐码放的正是当初从尊尼汪手里买来的那批军火。
“拿那把pKm。”程子龙指向武器堆里那支体积最大的机枪。
这支枪威力最强，当初刚运回来时，黑虎试过一次。
那么沉重的家伙在他手里却像玩具一般灵活。
别人根本扛不动，更别说操控，只有他能驾驭自如。
“今晚你带人去尖沙咀，把韩琛给我抓来见我。”程子龙语气冰冷，毫无商量余地。
“明白，老大！”黑虎干脆利落地应下。
……
倪家大宅内，韩琛正陪着倪坤用晚饭。
别看倪坤是家族掌权人，生活却极为简朴。
今晚桌上不过是白粥配小菜，清淡得跟寻常人家无异。
“阿琛，听说你昨晚派人烧了和联胜沓水龙的仓库？”倪坤放下筷子，淡淡开口。
“有这事。”韩琛点头承认。
这种事没必要隐瞒大哥。
“原因呢？”
“前段时间我和陈山有一批货要运去月南……”
韩琛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程子龙一上来就要压我们停手，好像他们和联胜真能一手遮天似的。我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想上天。”
倪坤听完，沉默片刻：“你这么做不算错，但时机选得不好。”
“归根结底，这是你和月南帮之间的账。沓水龙出面调停，你不理就是了，何必先动手？道理上你就站不住脚。”
“更何况现在正值和联胜换届选举，三个分区话事人都在争位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的和联胜就像一堆干柴，一点火星就能炸开。”
“你最近尽量别去碰他们，等选举结束再说。”
一番话听得韩琛心头微紧。
昨晚玛丽也劝过类似的话。
程子龙态度确实嚣张，口气也不好听，可终究只是言语冲突，并未真正动手。
自己当时心头火起，没多想就动了手，现在回想确实有些冲动。
“我懂了，大哥。”
“嗯。”倪坤轻轻点头，“既然月南帮要在港岛混饭吃，整治他们的办法有的是，犯不着硬碰硬树个强敌。”
“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韩琛便起身告辞离去。
韩琛这些年靠着替倪家经营四号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可这行当树大招风，免不了触犯到其他道上的人，而那些人个个心狠手辣，绝非善类。
因此他每次出门，身边总跟着一帮小弟护驾，同时还请了几个持正规执照的保全人员贴身保护。
港岛虽对枪械管控严格，但只要手续齐全，向警方申请后还是能合法配备武器的。
像他们这种社团背景的人自然拿不到持枪许可，所以韩琛雇的都是正经安保公司出身，跟黑帮毫无瓜葛。
于是他的车队出行时，除了前方开道的车辆外，后头还紧跟着两辆商务车，一辆载着亲信手下，另一辆则由武装保镖坐镇。
倪家大宅位于太平山巅，从这儿回尖沙咀，得先下山再过海才能抵达。
车队正沿着蜿蜒山路行驶，忽然四周窜出四辆大型面包车，前后夹击，瞬间封锁了去路。
韩琛的手下反应极快，前车立刻提速，直冲堵截的面包车，企图撞出一条生路；后面的保镖也迅速拔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开火反击。
不得不说，这种应对策略非常果断——遇到伏击，主动突围远比原地死守更明智。
毕竟对方既然敢动手，无论有没有十足把握，也不能让他们主导局势。
可惜的是，这次他们碰上了黑虎。
打头那辆车上的小弟眼睁睁看着面包车侧门拉开，一个如魔神般的巨汉现身，手中竟端着一挺重型机枪。
“哒哒哒哒……”
枪声骤起，第一辆车连同车上的人，瞬间被打成废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