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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综影视之泠雪 > 第42章 甄嬛传(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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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那场撕心裂肺的爆发,如同烧尽了最后一点灯油的残烛,骤然陷入了死寂般的昏暗。

柔则不再哭嚎了,也不再摔打东西、咒骂宜修、索要根本不存在的“阿哥”。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终日躺在宽大华丽的床上,帐幔低垂,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光线和声响。

她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太医每日照例请脉,开的方子从安神镇惊渐渐换成了温补调理。

但再名贵的药材,似乎也补不进她仿佛被掏空了芯子的躯壳。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丰润的脸颊迅速凹陷,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泛着青黄的苍白,像一朵失了水分的绢花。

曾经顾盼生辉、充满了野心和矜持的眸子,如今大多时候只是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刺绣,偶尔转动一下也毫无神采。

她吃得极少。丫鬟们精心炖煮的滋补汤羹,端到她嘴边,她往往只是机械性地吞咽几口,便厌烦地别开头。

胤禛来看过她几次。起初还带着一丝残留的关切和责任感,试图温言安抚几句。

但柔则的反应总是极其迟钝和淡漠。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抓住机会诉委屈、表深情,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空洞,对他说的任何话都毫无反应。

这种死寂的漠然,比之前的疯狂更让胤禛感到无力和隐隐的厌烦。他来的次数渐渐少了,最后几乎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询问太医几句,便匆匆离开。

正院,成了他想要避开的、弥漫着病气的地方。

宜修倒是来得勤。她完美地扮演着“贤良侧室”的角色,每日亲自过来探视,安排汤药饮食,低声细语地回禀府中事务。

她甚至有时会抱着那个日渐白胖的小格格过来,柔声细语地哄着:

“姐姐您看,小格格多可爱,她对着您笑呢……”

然而,每当那个婴儿被抱到床边,柔则空洞的眼神才会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不是纯粹的母爱,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痛惜、抗拒和痛苦的情绪。

她从不伸手去抱,甚至会将脸微微转向床里侧,仿佛在躲避什么。

她拼死生下却被她疯狂否认的孩子,如今成了她无法面对,也不愿面对的现实存在,时刻提醒着她彻底破碎的梦。

宜修将柔则这种反应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是温婉的担忧,心底那冰凉的快意却悄然蔓延。

她要的就是这样。让柔则活着,清醒地、至少是部分清醒地承受这一切。

失去丈夫的关注,失去健康的身体,甚至无法从自己所生的孩子身上获得丝毫慰藉。

这是一种缓慢的、无声的凌迟。

泠雪也偶尔会来。她通常只是站在门口,并不进去,隔着低垂的帐幔看一眼那个躺在阴影里瘦得脱形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属于生命逐渐流逝的腐朽气息。

她看着宜修熟练地表演着姐妹情深,看着丫鬟们小心翼翼却掩不住麻木的神情,看着那个被搁在床边摇篮里的小婴儿……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每次离开时,会顺手将窗外廊下枯萎凋零的盆栽残枝清理掉。

那些花,曾经是柔则精心打理、象征着正院荣宠的点缀,如今也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在无人问津中悄然走向衰败。

日子就在这种压抑的“平静”中一天天滑过。

寒冬过去,初春的阳光勉强带来一丝暖意,却照不亮正殿深处的阴冷。

柔则的身体愈发虚弱。她开始长时间地昏睡,醒来时也更加嗜睡乏力。

太医私下回禀胤禛,说是“产后失调,忧思过甚,耗竭了心气血脉,已是油尽灯枯之兆…只能用药吊着,尽人事听天命了”。

胤禛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挥挥手让太医尽力而为。

他心底因柔则而生的厌烦,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漠然所取代。

一个失去理智、如今又失去价值的嫡福晋,在他争储的关键棋盘上,已然成了一枚无用的,甚至碍眼的弃子。

他能给的,只剩下王府嫡福晋该有的体面的医疗和身后事规格。

这日午后,阳光稍好一些。

宜修指挥着丫鬟将柔则的床榻稍稍挪到窗边,希望能让她沾点阳气。

柔则难得地没有昏睡,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刚刚抽出嫩芽的石榴树枝。阳光落在她瘦削的脸上。

宜修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坐到床边,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声音温柔:

“姐姐,今日气色瞧着好些了。喝点参汤补补元气吧?”

柔则毫无反应,目光依旧空洞地落在窗外。

宜修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柔则唇边。

就在汤勺即将触碰到她干裂的嘴唇时,柔则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落在了宜修脸上。

眼神依旧空洞,却聚焦了一瞬。

她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气音。

宜修动作一顿,凑近了些:

“姐姐?您说什么?”

柔则看着她,眼神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她又动了动嘴唇,这一次,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却依旧微弱得如同叹息:

“你……满意了……?”

宜修拿着汤勺的手一抖,几滴参汤溅了出来,落在柔则明黄色的寝衣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但仅仅是一瞬,宜修便恢复了镇定。她拿起帕子,若无其事地擦去寝衣上的汤渍,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几分冰冷:

“姐姐您又说胡话了。妾身只盼着您早日康复,咱们姐妹一起看着小格格长大呢。”

柔则不再说话。那点聚焦的光迅速从她眼中褪去,重新变回一片死寂的空茫。

她闭上眼,仿佛刚才那句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再次沉入了昏睡。

宜修端着那碗参汤,站在原地,看着柔则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底那点寒意被一种汹涌的、扭曲的胜利感所取代。

满意?

当然满意。

看着你一点点枯萎,一点点被所有人遗忘,看着你连憎恨的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会不满意?

她轻轻放下汤碗,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转身离开了内室。

窗外,嫩绿的新芽在枝头怯生生地舒展。摇篮里,小格格发出了咿咿呀呀的音节。

而床上那个曾经温婉端庄的女人,却在温暖的春光里,静静地不可逆转地走向生命最终的枯竭。

她的消亡,不再伴随着尖叫和哭嚎,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深潭底部,最后的气泡的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