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尽头的纯白空间里，道源之光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银线，悬浮在虚空中央。沈退踏着混沌之气落在光线下，元极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上刚融合的道源碎片竟在震颤，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却又对立的力量。
“不对劲。”冰玄雪的水晶镜此刻已化作一面古朴的龟甲，裂纹中流淌着血色纹路，“这空间的法则有问题，道源之光的波动……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话音未落，纯白空间突然泛起涟漪，四周浮现出无数尊青铜巨像。巨像形态各异，有的手持巨斧作劈砍状，有的怀抱玉如意似在祈福，唯独每尊巨像的眉心，都嵌着一块与道源之光同源的晶石，晶石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是‘万法守护者’！”赤帝的源初之火猛地窜起三丈高，“传说他们是道源之光的第一批信徒，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沈退指尖划过元极剑，零衡之力顺着剑刃蔓延，触碰到最近一尊巨像时，那尊手持巨斧的青铜像突然睁眼，眉心晶石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巨斧带着崩裂天地的威势劈来，斧风所过之处，纯白空间竟被撕开一道道漆黑的裂痕。
“小心！”沈退拽着冰玄雪侧身躲过，斧刃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灭”字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竟在吞噬空间的本源之力。
“这些不是守护者，是傀儡！”冰玄雪的龟甲镜射出一道青光，照在巨像眉心的晶石上，“看晶石里的影子！”
青光穿透晶石，映出里面蜷缩着一道微弱的光影——那光影与巨像形态一致，却带着无尽的痛苦。沈退瞬间明白：“有人囚禁了真正的万法守护者，用他们的本源炼制了这些杀戮傀儡！”
元极剑金紫光华大盛，沈退剑指苍穹：“道源之光，本是平衡万法的本源，何时成了囚禁生灵的枷锁？”
话音刚落，所有巨像同时转向他，眉心晶石红光暴涨，无数扭曲的符文从石像体内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囚”字网，朝着三人罩来。
“赤帝，借火！”沈退剑势陡然下沉，零衡之力在身前凝成太极图，赤帝会意，源初之火化作一条火龙钻进太极图的阴鱼眼，刹那间，金紫光华与赤红火焰交融，太极图旋转着撞向“囚”字网，符文碰撞处爆发出惊雷般的轰鸣，网面上竟被烧出无数细小的孔洞。
“走！”沈退拉着冰玄雪从孔洞钻出，刚落地就见前方虚空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飘出无数泛黄的竹简，竹简上的文字自动组合，化作一行大字：“道源有痕，裂痕藏煞，非平衡者可入。”
“裂痕？”冰玄雪的龟甲镜突然剧烈发烫，镜面自动浮现出一幅地图，地图中央是道源之光，周围分布着九道黑色裂痕，“原来道源之光不是完美的，它有九道裂痕，这些傀儡就是从裂痕里爬出来的！”
沈退目光扫过最近的一道裂痕，那裂痕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以及一柄与元极剑极为相似的漆黑长剑。他心中一动，零衡之力注入元极剑，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圆弧，将靠近的几具傀儡拦腰斩断，傀儡的断口处没有青铜碎片，而是流出粘稠的黑液，黑液落地后竟化作一只只啃食空间的虫子。
“这些黑液是‘道源之煞’！”沈退剑锋一转，将黑液引向那道“囚”字网，黑液触网即燃，竟连符文都被腐蚀，“有人在利用道源裂痕，培育这种煞力！”
就在此时，空间中央的道源之光突然剧烈闪烁，光芒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那人穿着与沈退一模一样的衣袍，手持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与“零衡符文”完全相反的“极煞符文”。
“你终于来了，沈退。”黑影开口，声音与沈退一般无二，“我是‘道源之影’，是你摒弃的所有‘极端’的集合体。”
沈退瞳孔骤缩：“是你囚禁了万法守护者？”
“囚禁？不，是‘净化’。”道源之影抬手，身后的道源之光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被无数极煞符文缠绕的守护者光影，“他们太弱了，守不住道源之光，只有我能让道源之力变得‘纯粹’——纯粹的毁灭，纯粹的掌控！”
黑影长剑一挥，九道裂痕同时扩大，更多的青铜傀儡涌出，眉心晶石的红光连成一片，将纯白空间染成血色：“你以为平衡能拯救一切？可笑！道源的终极是‘一’，不是‘二’，更不是你那可笑的平衡！”
“‘一’？”沈退突然笑了，元极剑指向道源之影，“你可知‘一’的真谛？《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所谓的‘纯粹’，不过是扼杀了‘二’与‘三’，这样的‘一’，是死的！”
“找死！”道源之影被戳中痛处，黑剑带着滔天煞气劈来，剑锋未至，沈退脚下的空间已开始崩解。沈退不闪不避，元极剑迎着黑剑斩去，金紫光华与漆黑煞力碰撞的瞬间，纯白空间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燃起代表生机的金紫火焰，一半蔓延着象征毁灭的漆黑煞气。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追求的平衡！”道源之影狂笑，“一半生，一半死，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沈退却摇头，他突然收剑回鞘，双手结印，零衡之力顺着印诀注入裂开的空间：“你不懂，平衡不是‘各占一半’，是‘相生相成’！”
金紫火焰与漆黑煞气在他的印诀下开始旋转，渐渐形成一个黑白相间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道新的光芒正在孕育——那光芒既非金色也非黑色，而是如同混沌初开时的朦胧白光。
“这是……”道源之影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不可能！道源之力怎么会……”
“因为道源的本质，不是生，也不是灭，是‘可能性’。”沈退的声音响彻空间，“你的极端，我的平衡，都是可能性的一种。真正的‘一’，是包容所有可能性，而非扼杀它们！”
他猛地睁眼，那道混沌白光突然暴涨，瞬间吞噬了所有的青铜傀儡与极煞符文，道源之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在白光中渐渐透明，黑剑崩碎成无数光点，融入元极剑中。
道源之光的九道裂痕缓缓愈合，被囚禁的万法守护者光影重获自由，化作九道流光注入白光，空间重新变得纯白，只是这一次，空气中多了几分生机。
沈退望着手中的元极剑，剑身上多了一道混沌色的纹路，那是黑剑融入的证明。他知道，道源之影并未真正消失，它只是化作了自己平衡之道的一部分——就像毁灭本就是新生的序章。
冰玄雪的龟甲镜突然投射出一道影像：影像中，混沌之海的尽头，一片比道源之光更古老的“鸿蒙之气”正在翻涌，气海中，一枚刻着“元”字的莲子静静悬浮。
“看来，道之尽头也不是终点。”沈退握紧元极剑，源器之翼染上混沌色的流光，“下一站，鸿蒙气海。”
赤帝的源初之火在他肩头跳动，火焰中隐约能看到鸿蒙之气的虚影：“那地方可比混沌海邪门多了，听说进去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会忘了。”
沈退笑了，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忘了自己，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纯白空间的尽头，道源之光的光芒中，悄然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万法归一，一归鸿蒙，鸿蒙之内，再无平衡，只有‘元’。”
这行字很快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沈退知道，这是鸿蒙气海发来的请柬，也是一场关于“自我”的终极试炼——当平衡者忘了平衡，当守护者忘了守护，他还能剩下什么？
答案，或许就藏在那枚“元”字莲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