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别墅里一片静谧。
温书意觉得有些口渴，便轻手轻脚地下楼倒水。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弟弟温书墨正急匆匆地穿着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书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温书意端着水杯，疑惑地问。
温书墨系扣子的动作没停，语气带着担忧：“是顾哥，他不知怎么了，吐得厉害，还有点发冷、胃疼。顾叔叔和阿姨正好去h市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家庭医生已经过去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温书意一听，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抓住了弟弟的手臂：“吐得厉害？还发冷？我……我也要去！”
温书墨停下动作，看向她，眉头微蹙：“姐，你这身体……这么晚了出去能行吗？而且可能得折腾一会儿。”
“我没事的，真的！”温书意语气急切，“让我一起去，不然我在家更担心。”
温书墨看着姐姐眼中真切的担忧，只好妥协。
他快速拿起她的外套帮她穿好，又蹲下身替她换好平底鞋，动作利落地拎起她装着急救物品的随身包包。
“那我们快点。”温书墨拉好姐姐的外套，握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门外，车子已经发动，暖风也已打开，司机静候在旁。
两人迅速上车，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顾家宅邸离温家不远，车子很快便抵达。
温书意跟着弟弟快步走进顾言之的卧室，只见他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额上覆着冷汗，家庭医生张叔正在调整点滴的速度。
“张叔，言之他怎么样了？”温书意走到床边，语气难掩焦急。
张叔收起听诊器，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长辈的熟稔和些许责备：“言之这小子，肯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估计还是刺激性强的，像是过量的辣油或者不太卫生的食材。你看这急性胃炎发作的，又吐又胃痉挛，还有点低烧。”
温书意看着顾言之难受地蹙着眉、连嘴唇都有些发白的样子，心疼不已。
她转头对温书墨轻声说：“书墨，我们今晚留下来吧，不回去了。”
温书墨看着姐姐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床上虚弱的顾言之。
点了点头，转身便去找顾家的管家，低声吩咐准备两间客房。
约莫一个小时后，点滴起了作用。
顾言之悠悠转醒，精神看上去好了一些，只是胃部依旧不时传来隐痛。
温书意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立刻让候在门外的阿姨把一直温着的清淡米粥端进来。
她接过碗，用勺子轻轻搅动，递到他嘴边：“言之，乖，张嘴喝一点，哪怕几口也好。张叔说你胃里空了，需要吃点东西垫垫，不然更难受。”
顾言之确实没什么胃口，但在她坚持的目光下，还是勉强张口，断断续续吃了小半碗，便摇头表示再也吃不下了。
温书意将碗递给阿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看着他，轻声问：“言之，你明明知道自己肠胃弱，不能吃辣，也不习惯不干净的食物……今晚怎么会去吃那些？”
顾言之脑子还有些昏沉，加上药物作用，反应慢了半拍。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夕梧喜欢那家店……我陪她去的……”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尚未离开的温书墨猛地握紧了拳头，脸色沉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温书意说：“姐，我先去客房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
说完，他深深看了顾言之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温书意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垂下了目光，视线落在他正在打点滴微微泛青的手背上。
沉默了几秒，她才很轻地说了一句：“言之，你真的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呢……”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叹息。
顾言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张了张嘴想解释：“书意，我……”
“别说了，”温书意却打断了他，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躺下睡吧。”
药效尚未完全过去，顾言之确实感到一阵阵困倦袭来，脑子也转不动。
见她不再追问，便顺从地躺了回去。
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温书意没有立刻离开。
她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看着他熟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唤来佣人，要来了被子和枕头
在卧室里那张宽敞，足够当临时床铺的大沙发上安置下来。
她熄灭了大部分灯光，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在沙发上躺下，侧身望着床上模糊的轮廓。
后半夜，顾言之在胃部隐约的不适中醒来，喉咙干得发紧。
他撑起身，正准备下床倒水，目光却瞥见不远处沙发上隆起的一小团身影。
他愣了一下，放轻脚步走过去。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他看清了是温书意。
她侧躺着，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呼吸清浅，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
顾言之在沙发边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拨开她颊边散落的发丝。就着朦胧的光线，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
印象里，她似乎总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
从小到大，仿佛从未变过。
他想起晚上她焦急担忧的眼神，和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你真的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呢……”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涩意。
犹豫片刻，他小心地伸出手，连人带被子一起，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温书意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他尽量平稳地走出房间，来到旁边那间一直为她预留的、按照她喜好布置的客房，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坐了将近半小时，确认她没有被惊扰。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轻轻带上客房的门，回到自己房间，倒了杯温水慢慢喝完，胃里的不适和喉咙的干渴缓解了些许。
重新躺回床上时，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沙发。
这才闭上眼，再度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