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道幽深漫长,空气潮湿阴冷,只有众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偶尔滴落的水声在黑暗中回响。岩壁上那些模糊的古老壁画,在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下,显得光怪陆离,描绘着先民祭祀、狩猎、以及与一些形貌奇异的巨兽搏斗的场景,充满了原始荒蛮的气息。
云沧澜族长手持骨牌在前引路,步履沉稳,对路径极为熟悉。云峰等几名云氏猎人则分散在队伍前后,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林砚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的气息,仿佛天生就属于这里。
“族长,这些壁画……”林砚忍不住低声询问。
云沧澜头也不回,声音在通道中带着回音:“是先祖所留,记录着昆仑墟古老的传说与禁忌。有些巨兽,并非虚构,至今仍在墟内深处徘徊。”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众人心中一凛。
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洞窟,地面散落着一些巨大的、早已石化的兽骨。墨渊大师蹲下检查,面色凝重:“是‘地蜥龙’的骸骨,上古异种,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看这骨骼上的伤痕,是被更强大的力量撕碎的。”
“墟内危机四伏,远超外界想象。”云沧澜淡淡道,“跟紧,莫要掉队。”
继续前行,河道开始出现岔路。云沧澜毫不犹豫地选择其中一条。在通过一条狭窄的裂缝时,走在最后的一名“夜不收”队员不小心肩甲刮蹭了一下岩壁。
“嗤——”一声轻响,岩壁上竟冒起一缕青烟,坚硬的肩甲被腐蚀出一片焦黑!
“小心!是‘蚀骨苔’!”云峰低喝,“这里的岩石上长满了毒苔,触碰不得!”
那名队员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道歉。墨渊大师立刻上前,用特制药粉处理伤口,所幸发现及时,无大碍。经此一事,众人更加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约莫走了三四个时辰,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流声。走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众人正处于一座巨大山谷的底部,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万丈悬崖,高耸入云。谷中植被茂密,奇花异草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但也夹杂着各种腐殖质和未知生物的腥甜气息。抬头望去,天空被陡峭的山崖切割成一条细线,这就是“一线天”。远处传来隐隐的雷鸣声,那是山谷尽头瀑布的轰鸣。
“我们已进入昆仑墟外围,这里是‘风吼涧’谷底。”云沧澜道,“此地灵气充沛,但也孕育了许多危险生物。跟紧我,尽量避开那些颜色鲜艳的植物和静谧的水潭。”
队伍在云沧澜的带领下,沿着谷底一条野兽踩出的小径前行。没走多远,路边一丛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紫色花朵突然无风自动,喷出一股粉红色的雾气!
“闭气!是迷魂花!”云沧澜急喝。
众人连忙屏住呼吸。两名动作稍慢的“夜不收”队员吸入少许,眼神顿时变得迷离,动作迟滞。云峰迅速上前,将两片碧绿的叶子塞入他们口中,两人很快清醒过来,心有余悸。
又行一段,路过一个看似平静的水潭时,潭水突然翻涌,数条碗口粗细、布满吸盘的血色触手闪电般卷向队伍!
“血蛭妖!”云沧澜手中虬龙木杖一点地面,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那些触手如同撞上铁板,猛地缩回潭中。南宫瑶剑光一闪,将一条缩得稍慢的触手斩断,断口处喷出腥臭的血液。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云沧澜催促道。
众人加快脚步。林砚心中暗惊,这昆仑墟果然步步杀机,若非有云氏向导,他们恐怕寸步难行。他怀中的星核碎片,在此地似乎更加活跃,传来的悸动感更强,隐隐指向山谷深处。
途中,他们还发现了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熄灭不久的篝火堆,丢弃的破损兵器,甚至还有几具刚死不久的尸体,看衣着像是雇佣的亡命之徒或小门派弟子,死状凄惨,像是被猛兽撕碎。
“是‘蚀魂之眼’雇佣的炮灰,用来探路和触发陷阱的。”云沧澜检查后冷声道,“他们比我们进来得更早,看来已经深入了。”
这个消息让众人心情更加沉重。敌人不仅抢先一步,而且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傍晚时分,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扎营。升起篝火后,墨渊大师在营地周围布下警戒和防护阵法。云氏猎人则熟练地在四周撒上驱虫避蛇的药粉。
围着篝火,吃着干粮,众人都有些疲惫。苏沐清(她坚持跟来,负责记录和辅助)借着火光,在本子上快速画着沿途见到的奇特植物和地形,并标注危险。赵锋和“夜不收”队员们则检查着武器装备,低声交流着今日遇到的险情和应对心得。
南宫瑶坐在林砚身边,擦拭着长剑,忽然低声道:“这里的灵气,虽然浓郁,但感觉……很乱,很‘野’,和外界的天地元气完全不同。”
林砚点头,他也有同感。这里的灵气充满了一种原始、蛮荒、甚至暴戾的气息,吸收炼化需要格外小心,否则极易影响心性。“据说昆仑墟是上古战场,也是天地法则残缺之地,故有此异象。或许,这也是‘星门’会在此出现的原因。”
云沧澜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道:“侯爷感知敏锐。墟内灵气确与外界不同,更近混沌。古籍记载,此地曾是‘天柱’倾塌之处,也是‘古神’陨落之地,法则紊乱,故有种种异象。也正因如此,才能孕育‘星门’这等连通界外的奇物。”
“天柱倾塌?古神陨落?”众人都被这古老的秘辛吸引。
“皆是先祖口耳相传的传说,年代久远,难辨真假。”云沧澜似乎不愿多言,转而道,“明日我们将抵达‘风吼涧’尽头,需攀越‘鹰愁崖’,才能进入墟内第二层区域‘迷雾沼泽’。那里更加危险,沼泽中不仅有毒瘴沼气,更有能制造幻象的‘蜃妖’潜伏,需格外小心。”
夜色渐深,山谷中传来各种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和虫鸣,更添几分恐怖。负责守夜的队员瞪大眼睛,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砚靠坐在岩壁下,并未入睡。他抚摸着怀中的星核碎片,能感觉到它正微微发热,与这片天地产生着某种玄妙的共鸣。脑海中回想着云沧澜的话,以及今日所见所闻。昆仑墟,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那“蚀魂之眼”的人,此刻又到了何处?他们寻找星门,究竟想做什么?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无论遇到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揭开真相,阻止阴谋。
夜深了,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疲惫而坚定的脸庞。在这片与世隔绝的蛮荒山谷中,一场关乎命运的探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