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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番外,四章,之后就是正文了。)

地府里面有什么?

嬴苎魂魄飘到下面的时候丝毫没有畏惧的左顾右盼,主打的就是一个虎。

少年心性的年轻人遇到了人生,不!鬼生第一个滑铁卢——有人直接把他给抓了??

手臂那么粗的大铁链子!!

“干什么?我看看犯了地府的法律不成?正犯了也先让我给自己辩论一下啊!!!”

嬴苎啊啊啊的喊,丝毫不给自己的喉咙留余地——不对,他没有喉咙!

鬼不用担心这个。

一个老者一个石子砸过来,大喝:“白起!!你干什么?居然敢这样对公子!!”

这这这!与礼不合啊!

范雎痛心疾首。

嬴苎当即就变脸了:“武安君?白将军?你真的是白将军啊?”

这里是地府,能见到已经死去的武安君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白起回头,言简意赅:“是我。陛下要见你。”思索一下解释:“也就是你大父。”

嬴苎:“哦。”

“那我大父现在怎么样?”

“他住的房子真的很大吗?”

“其他已经离世的是不是都在这里?”

“那么多人真的能住得下吗?还是说真的有投胎转世?”

“……”

嬴.十万个为什么.苎兴致勃勃。

白起也一一回答:“很好。”“很大。”“不是。”“真的。”“……”

范雎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公子被铁链锁着还如此兴致盎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鬼可能并没有太阳穴。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武安君!纵是陛下要见,也不必如此吧?快给公子解开这锁链,成何体统!”

白起脚步不停,头也没回:“范先生,这是规矩。新魂入地府,未经勘验,皆有戾气或执念,需以锁魂链暂时束缚,以防生乱。此乃陛下亲定之法度。”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何况,他是‘那位’的儿子,死亡方式也……更需谨慎。”

那样的死亡方式,注定嬴苎身上会有许多功德。而地府,从来都是以功德论强弱。

范雎一时语塞,地府确实有此规定,只是他见到公子受缚,情急之下忘了。

嬴苎倒是听得新奇:“大父定的规矩?他在这里也当皇帝吗?”

陛下,除了他父亲,也就大父了。

总不能白将军效忠的是胡亥吧?

那也太磕碜了。

“差不多。”白起言简意赅。

因为嬴政是开一朝之帝王,地府为大秦专门划分了一块地区承接大秦后来的大气运者,由嬴政掌握。

在此之前的老嬴家君臣总算是不用在周的领地里住着膈应了。

可喜可贺。

三人(或者说三鬼)一路行去,周遭景象逐渐变化。

不再是刚入地府时的混沌荒芜,开始出现规整的道路,甚至能看到类似人间坊市的建筑,只是往来“行人”形态各异,有的与生人无异,有的则保留着死时的惨状,但彼此似乎见怪不怪。

空中悬浮着散发幽光的灯笼,将这片地下世界映照得光怪陆离。

就在他们经过一片空旷之地时。

几个穿着明显是六国服饰的老鬼,原本在路旁低声议论着什么,一看到被白起牵引着的嬴苎,尤其是感受到那锁魂链上属于嬴秦宗室特有的气息时,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是秦三世嬴炎的儿子!是那个暴君的儿子!”一个老鬼嘶哑地喊道,眼中闪烁着积年的怨恨。

“凭什么!他嬴家凭什么在人间折腾完,到了地府还能高高在上!”

另一个鬼魂附和道,他们似乎将对大秦、对嬴政、甚至对嬴炎的复杂恨意,都投射到了这个刚刚到来的年轻魂魄身上。

几个老鬼竟试图冲过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白起眉头一皱,正要有所动作,却见嬴苎猛地踏前一步,虽被锁链束缚,却将脊背挺得笔直,他迎着那些怨恨的目光,朗声道:

“我父嬴炎,承天命,继大统,平乱世,抚万民,何来暴君之说!尔等若有仇怨,冲我来便是,休得辱我父亲!”

他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的锐气,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这正气竟让那几个充满戾气的老鬼一时慑住,不敢上前。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随即冷哼一声,一股沙场百战积累的恐怖杀伐之气弥漫开来,瞬间将那几名老鬼冲得魂体不稳,尖叫着退散。

他看了嬴苎一眼,道:“不必与朽木争辩。走吧。”

范雎在一旁捋须,心中暗叹:不愧是大秦的公子,王上的血脉,虽仁善,却不失风骨。

嬴苎看得目不暇接,直到被白起拖进一座极其宏伟、风格却异常古朴的宫殿群前。这里的守卫身着玄甲,气息森然,远非人间精锐可比。

看到白起,他们默默行礼放行。

穿过重重殿宇,最终来到一座最为恢弘的大殿。

殿内光线昏暗,两旁隐约矗立着许多身影,气息或深沉,或肃杀,或文雅,皆非凡类。

大殿尽头,高高的台阶之上,秦始皇嬴政端坐着,威严如亘古山岳。

白起松开铁链,单膝跪地:“陛下,公子嬴苎带到。”

“抬起头来。”

嬴苎抬起头,努力望向那位传说中的祖父。这一次,他心中的畏惧少了许多,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没有人不敬仰秦始皇,虽然就算敬仰也不妨碍违背他的意思就是了。

“孙儿嬴苎,拜见大父。”

没有下跪,只是深深一揖,不卑不亢。

始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他未曾亲眼得见、却在地府听闻其挽天之功的儿子——嬴炎。

他道:“胡亥蠢钝,几倾覆宗庙;子婴仁弱,难撑危局。幸有炎儿,扶将倾之厦,续我秦祚。此乃朕,在地下亦感欣慰之事。”

提到嬴炎,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似乎缓和了些。显然,嬴炎在地府这些老秦人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而你,”始皇看着嬴苎,随意的挥挥手,“身为炎儿之子,仁勇兼具,虽年少夭折,然其行可嘉。”

“另外,须知这地府,非止息之地,亦是另一处江山。”

锁魂链化为黑气消散。

嬴苎感觉魂魄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