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一辆黑色的，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SUV，无声地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韩琳从车上下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肩上扛着上校的军衔。
她走到门口，看着那扇新换的，散发着金属寒光的防爆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这动静不小。”
“来客人，总得换个结实点的门。”莫盖说。
他转身，走回客户接待区，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
韩琳跟了进来。
“有结果了。”她直接进入主题。
莫盖拉开拉环，气泡发出“呲”的一声。
“说。”
“人是神盾动力的。”韩琳说。
莫盖喝了一口可乐，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们不是北美总部的人，他们来自日本分部。”
莫盖的动作停了一下。
日本？
“我们连夜进行了审讯，”韩琳继续说道，“他们只是外围的行动人员，级别很低。连自己的直接上级是谁都不知道，只通过加密渠道接收指令。”
“他们不知道神盾动力真正的总部在哪，也不知道任何核心机密。”
莫盖把可乐罐放在桌上。
“也就是说，我费了半天劲，抓回来七个没用的废物？”
“从情报价值上来说，是的。”韩琳点头，语气很平静。
莫盖靠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吧台。
“一个问题。”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韩琳沉默了几秒。
“正常渠道，民航客机，降落在滨海国际机场。”
“手续齐全，合法入境。”
她补充了一句。
“他们不需要签证。”
空气，安静了。
维修车间里，一台正在进行自检的举升机，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在这种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需要签证？”莫盖重复了一遍。
“是的，”韩琳回答，“日本公民来华，可以享受15天内免签入境政策。单方面的。”
她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清楚。
单。方。面。
莫盖不说话了。
他只是看着桌上那罐只喝了一口的可乐。
韩琳看着他，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周围的气场变了。
那种感觉，就像上次在欧洲，他决定把德·拉图庄园从地图上抹去之前一样。
“莫盖……”
“我一直觉得，有些事很可笑。”
莫盖开口了，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告诉我们，搞这个单方面免签，是为了促进旅游，拉动经济。”
“说白了，就是希望人家过来花钱。”
他拿起那罐可乐，却没有喝。
“我们，一个生产了全世界大部分工业品的国家。手机，我们造的。电脑，我们造的。衣服，我们造的。全世界都在用我们生产的东西。”
“结果，我们自己人想买点好东西，还得找代购。”
“我们居然需要一群外国人，不远万里地跑过来，帮我们花钱？”
“我们自己不会花钱吗？”
莫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韩琳的心上。
“他们还说，这是为了展现我们的大国风度，是文化交流。”
“我们的美景，我们的美食，我们的美女……难道需要日本人跑过来看一眼，才能证明它们是好的吗？”
“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评判？”
“啪！”
莫盖手里的可乐罐，被他捏变了形。
可乐从缝隙里滋了出来，流了他一手。
他毫不在意。
“韩上校，我不是在跟你讨论国家政策。”
他抬起头，看着韩琳。
“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
“这个所谓的‘风度’，这个所谓的‘交流’，刚刚让七个带着武器的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的国家，摸到了我的家门口。”
“然后，他们想杀了我。”
“这不是什么狗屁风度。”
“这是愚蠢。”
韩琳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莫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是昨晚刚刚发生的，血淋淋的事实。
莫盖站起身，把变形的可乐罐扔进垃圾桶，然后用纸巾擦了擦手。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琳心里一沉。
“莫盖！你想干什么？那是一个主权国家！”
“我知道。”莫盖说，“所以我才生气。”
“这已经不是神盾动力的问题了。”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显示着整个修车行状态的监控墙前。
“人犯了贱，就得收拾。”
韩琳快步走到他面前。
“你想怎么收拾？你一个人，去一个国家？”
“我上次带龙哥去了趟美国。”莫盖回头看着她，“我们都回来了。”
一句话，把韩琳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是的。
莫盖。
在美国的土地上，破坏了神盾动力一个重要的据点，顺便还解决了一个叛徒。
最后，全身而退。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你……你要带谁去？”韩琳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放弃了劝阻，转而问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不带谁。”莫盖说。
“一件小事而已，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