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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北门城楼上下,都沉浸在巨大的压抑中时,顾默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杨业等人身后。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冷静分析光芒。

仿佛城下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只是他推演沙盘上的一组数据。

“大帅。”顾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众人纷纷转头,看到是他,眼神复杂。

有人不解,有人期待,也有人觉得顾默出现不合时谊。

杨业缓缓转过身,眼中布满了血丝:“顾馆长,你有何看法?”

他似乎并不指望顾默能给出什么解决眼前困局的办法,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询问。

顾默而是走到垛口前,目光越过下方那片血腥的修罗场,投向了远方烟尘缭绕的异族联营。

他观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所有将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话。

“我认为,现在是一个主动出击的机会。”

“主动出击的机会?”韩副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馆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有些士兵人,人心都快不稳了!”

周参军也皱紧眉头:“顾馆长,此时军心不稳,士气受挫,固守尚显艰难,何谈机会?”

就连秦烈,也面露疑惑之色,显然无法理解顾默的逻辑。

顾默转过身,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

“正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不可能出击。”

“正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心力交瘁。”

“认为我们正在受到道德的内心谴责。”

“所以,现在才是我们出击的最佳时机。”

他开始条分缕析。

“这是一个心理盲区。”

“异族此计,核心在于攻心。”

“他不会算到我们会在如此情况还会主动出击。”

“三十万机动性极强的兵种与七万西北步兵相比较,谁会认为七万步兵会放弃自己守城的强项,而去选择野外弱项的战斗。”

“还有就是他们目前的兵力部署。”

“为驱赶俘虏和督战,他们的精锐部队必然前压,混杂在俘虏潮后方或两翼。”

“这导致其大营防御相对空虚,尤其是中军辎重所在。”

“而且,三方联军,指挥协同本就存疑,此刻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城下,其结合部、侧翼必然出现漏洞。”

“还有此刻正值午后,阳光略微偏西。”

“对我军出城后的视野有一定影响,他们更不会认为我们会在如此情况下出击。”

“如果我们把握这个时机,正好可以在敌军经历上午的驱俘攻城,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有所松懈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而且我们不需要寻求决战,只需一次精准、迅猛的突袭。”

“焚毁其部分攻城器械,尤其是云梯、冲车,其二,冲击其粮草储备区,对军心士气亦是巨大提振。”

“其三,若能趁乱斩杀其一两名高级将领,或重创其象征性的部队,如林胡的虎骑小队,则更能沉重打击敌军气焰。”

顾默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杨业脸上。

“此举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巨大。不仅能打破敌军攻心之计,重新夺回战场主动权。”

“更能向所有人证明,三封城,绝非坐以待毙之城!我们依然有亮剑的勇气和力量!”

顾默的话,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人都被这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震惊了。

出城?

在敌军三十万大军围困之下?

在刚刚经历了屠戮同胞的心理重创之后?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一名偏将失声道,“城门一开,万一被敌军骑兵抓住机会冲进来…!”

“我军士气如此,如何能战?”另一人担忧道。

“就算成功,出击的弟兄们!还能回来吗?”韩副将的声音带着痛楚。

质疑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太过冒险,甚至可以说是送死。

然而,就在这一片反对声中,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我赞成顾馆长之议!”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秦烈一步踏出,玄甲铿锵,脸上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锐气。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但顾馆长所言,句句在理!”

“仗打到这个份上,比拼的已经不只是城墙和兵力,更是意志和胆魄!”

“敌军用出此等卑劣手段,就是认准了我们不敢豁出去!”

“如果我们继续缩在城里,眼睁睁看着他们用同胞的血肉来消耗我们,那才是真正的慢性死亡!”

“军心士气,会一点点被磨光!”

秦烈的声音激昂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出击,看似冒险,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秦家军,愿为先锋!”

他看向顾默,眼中闪烁着遇到知己般的光芒。

“顾馆长对时机的把握,对敌心理的揣摩,秦某佩服!”

“此计虽险,却大有可为!”

秦烈的表态,让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重新审视顾默的计划。

周参军捻着胡须,沉吟道:“若真能打成,确实能极大提振士气,打破僵局。”

“只是,这执行…!”

杨业一直沉默地听着,他看向冷静分析的顾默,又看向激昂请战的秦烈,再看向城下那依旧在持续的箭雨。

最终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准了!”

杨业低喝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顾馆长所言,并非无的放矢,秦将军敢战之心,可嘉!”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继续困守,只能是坐以待毙!”

“传令!”

命令声斩钉截铁,回荡在城楼之上。

“韩副将,你负责城防,继续以弓弩远程覆盖,做出被迫防御、无力他顾之假象!但要控制节奏,箭矢不必过于密集,示敌以弱!”

“周参军,立刻组织民夫,多备旗帜、草人,于城头各处往复走动,制造我军兵力充足、严防死守之假象,迷惑敌军!”

“秦将军!”

“末将在!”秦烈抱拳,声如洪钟。

“命你即刻点齐本部八千精锐,加上你们二千秦家军,于东侧暗门待命!”

“待信号起,迅猛出击,直扑敌军东北方向结合部,以焚毁器械、焚烧粮草储备为主,一击即走,不可恋战!”

“末将遵命!”秦烈眼中精光爆射,转身便大步流星下去准备。

“顾馆长,”杨业最后看向顾默。

“有劳你的弩机队,协助出击部队一起出击,尽可能让他们都安全回来。”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顾默颔首,转身离开前去布置。

随后一道道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城头上,西北军士兵们依旧在顽强地放箭,但节奏明显放缓,脸上也配合地露出疲惫和悲愤之色。

仿佛真的已被这残酷的战斗耗尽了心力。

而在城墙之下,无人注意的角落,秦烈率领的精锐,悄无声息地向着东侧的暗门集结。

他们褪去了沉重的符文板甲,换上了更利于突袭的轻便皮甲。

检身上背负着火油罐和特制的爆裂物。

一边是城头刻意营造的压抑与无力。

一边是城墙下暗流涌动的杀机与决绝。

三封城,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和痛苦后。

再次以一种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的方式,高速运转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巧妙地掩盖在了城下,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息。